带着眼镜的金发青年缓缓坐在零无的对面,用双手掩面沉思。该来的总会来的,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已经追上来了。
“莱纳,你说啊。为什么缪瑞安会死?”零无坐在椅子上再次小声平静的质问作为卡雷利亚公国的最高领导人,同时也是缪瑞安的哥哥
“你什么都不懂。”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我还有的选吗?”随后坐在椅子上的他脸上就挨了一拳,直接飞出去砸在地上。
零无收起拳头等这个人站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选吗?但是身为皇室身为这个国家的领导人,我只能这么选。缪瑞安并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你来这片土地前上一次和北方雄鹰帝国交换的条件之一。”莱纳吐掉嘴里的血水,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的伤口
“你让人去死的想法还真的是大义凛然,我要修正你。”零无听到莱纳这个说法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准备接着给他来一拳
“你怎么知道?身为别人所恐惧的白色死神和黑衣亲王,你又怎么懂小国的悲哀?”莱纳任由零无抓着自己的衣领,这一顿打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今天才来而已
“你并没有弱小的时候,你只是不愿意使用你的力量而已。欧罗巴闪光,你更早以前的称号不是代表着一个庞大国家领导人的称呼吗?”莱纳的表情有些嘲弄
“拥有力量的你,却装作弱者?你想通过这样去理解弱者的无奈吗?”
“这个话题和缪瑞安没有关系。”零无直接将他丢到椅子上
莱纳无所谓的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片大陆就只剩下卡雷利亚公国和北方雄鹰帝国了,他们已经似乎不想隐瞒对这片土地的贪婪。如果不是先贤做出的种种巨大牺牲,你觉得现在还有这个国家吗?”
“那为什么会是缪瑞安?为什么不是你?谁都知道,最疼爱小公主的人是你这个哥哥,就算你说她不是你的亲妹妹。”零无也有些恼怒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有的选吗?”莱纳也被问恼火了
两个人站起来直接互相给了对方修正一拳砸在脸上。
“那是缪瑞安最后的愿望,你以为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同意的。当初父皇和母后离奇失踪,缪瑞安就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你以为我能很轻松的接受吗。”莱纳接着补了一拳
“那为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同意!”零无结结实实吃下重击后反手一个迅捷刺拳直接将莱纳打到在地上
“那为什么当初的欧罗巴闪光没有接着打内战?你当初的威望和实力完全可以直接在欧罗巴大陆上称帝,成为最年轻的帝皇。你当初不是也逃避了吗!”莱纳直接揭开了零无心里最深处的伤口
“只能选一样,我只能选一样。缪瑞安或者卡雷利亚公国,我只能选一样!一个是我最后的亲人,一个是之前所有先辈和父皇母后所为之牺牲的国家,我只能选一样。”
弱国没有一丝一毫的选择空间,这个区域内并没有能够制衡北方雄鹰帝国的另一个强大国家。
一超多强的局面,让北方雄鹰帝国在这里想干什么几乎就能干什么。抵抗似乎变成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抵抗也只是让灭亡的时间延后一点点而已。
“缪瑞安到底是怎么死的?”零无有些叹息
“和一个域外组织有关,降临会在做人造神袛相关的事,可能你也有一些情报。”莱纳直接将一把铲子丢给零无“答案或许就在那里,你知道怎么走。”
莱纳后知后觉的也查了很多的事情,当初来在那个雨乱狂流的夜晚,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为什么神色复杂的带了一个女婴回来。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个女婴渐渐地会走路了,再过一些时日那个女婴也能开口说话了。
除了最初幼儿不清不楚的呢喃外,女婴的开口也终于能开始用话语说出自己的想法。
除了幼儿最先学会的爸爸、妈妈两个语句外,跟在后面的是哥哥。
那时候的莱纳很显然不知道如何应对小孩子,但是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他也渐渐习惯了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扯着自己裤腿的小女孩。父皇和母后平时很忙,那个小女孩相处最长时间的反而是当时的莱纳。
当莱纳忙着跟随老师学习、或者去尝试处理一些不重要政务的时候。
谬瑞安就会静静地趴在窗台上,向远处眺望着什么。
巨变总是悄无声息的到来,随着卡雷利亚公国的领导人不知所踪。所有重担一下子压到了第一顺位继承人莱纳的身上,他牵着同样不知所措的谬瑞安的手继续带领这个国家前行。他也很想逃得远远的,也很想大哭一场,但是身为领导人不得不装作一脸镇定。
毕竟自己已经是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了,从被遮风避雨的人变成整个国家的主心骨了。他不能展现自己的软弱,就算是装也要让人看不出来。
从那时起,莱纳就不会在任何人眼前哭过。
直到自己看到绞刑索套在谬瑞安脖子上,他才不知所措的颤抖着流泪。
正如零无永远的留在渐渐驶离暖水港的船一样,莱纳也永远的留在绞刑架前。
零无看着手里的铲子,他来暖水港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他永远都不想去那里。
“除了这些,你打算怎么做?”零无长叹一口气,开始主动谈论起现在的局势
“如果这次不能解决以后的问题,所有牺牲都将白费。所以这一次我不想错过,为了谬瑞安。”莱纳平静的说到
“哦·,是吗。”零无拉开房门“我将以白色死神的身份出击。”
房门合上。
另一边,艾亚菈也碰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她直接一巴掌将房间内的阿莫利·克莱曼扇倒,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卡雷利亚公国,而是应该在北方雄鹰帝国南部,监视并执行天赐神国在北方雄鹰帝国南部的利益。
“你竟然打我。”阿莫利·克莱曼震惊的捂着脸叫道
“打你有什么不对的吗?”艾亚菈转身(有德大回旋)
“就为了那个小子吗?参与到北方雄鹰帝国的内战会将天赐神国给拖下水的!”阿莫利见识到了战争的危险性,大国冲突会演变成一个非常可怕的场面
随后他就又被扇了一巴掌。
“你打了我两次,连我爸都没有打过我。”阿莫利刚想起身
两把交错的餐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把他压回到地面。两个龙人女仆正在手持餐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阿莫利也不能动用自己的能力,因为他清楚他的丝线在艾亚菈的能力面前不堪一击。
“回去继续执行任务,或者以逃兵的身份在这里被我处死。”艾亚菈没有多说什么
阿莫利感觉,这个曾经的队友已经变得非常陌生,留存的熟悉感让阿莫利肯定她不只是说说而已。
“好吧。”形势比人强,阿莫利只能答应
“既然他没有来,那请三公主帮忙转达一下吧,这场内战没有这么简单,域外的多股大势力已经开始布置局限在背后了。”
阿莫利·克莱曼落寞的离开。
艾亚菈拿起无线电手台,想要将这个讯息传达,但是她发现无线电台的无线电测距信号没了。按道理来说零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去到这个背负式电台联通不到的距离,可能有问题。
稍早些,零无穿着白色海军军官服来到墓园的大门口,脸上还有几片绷带。他就这么手捧向日葵在墓园门口迟迟不敢上前,就在这个时候起风了。风从零无的背后突然吹起,将他轻轻的往前推。
就像是有人用手在零无的背后,轻轻的往前推了他一下。
等回过神时,零无的前脚已经踏在墓园里经过精心维护的草坪上。他回过头来时,除了还继续吹拂的海风外没有任何人却像是谁都在。零无有些释怀着笑了,当他再次回过头往山坡上行走时。
背后的海风静静地停止。
每前进一步,零无的视线就能看到地上树立墓碑的刻痕,那些曾经异常熟悉的名字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在他的眼前。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了身边曾经的同伴,而这些名字的主人,最终的结局都被零无深深的藏在心里。
每前进一步,零无都感觉咸咸的海风就像是逝去的人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
在这里,曾经的雪绒花战团好像并没有任何人离去。都在等待着战团的最后一人回归,而现在漂泊了数年的零无终于回到这里和所有战团成员团聚。
回忆就像是潮水一样袭来,随着零无的迈步。那些深埋在心底里的过往,被强行的拖拽出来。零无和墓碑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剪影,而天空中正在播放那些战团成员们的过往,连最细节最微小的片段都被无意识的拖拽出来。
就像是洪水冲垮河堤一样,那些美好的片段现在成为了零无最伤心的理由。
“这风到底是从哪里吹来的?”零无仰头发问,但是泪水还是从仰起的面部流淌下来
这些人,这些雪绒花战团的同伴。曾几何时就像是绑匪一样,一脚踹开房门将蹲坐在角落里的零无,麻袋一套直接绑紧拽出来。却又像是将他绑票时一样,突然全部留在原地。
只有零无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不可抵抗的往前推。那些留在原地的雪绒花战团们,朝着不断远去的零无挥手。在后者的眼中,那些曾经异常熟悉的身影正变得越来越模糊。
而等零无真正的来到山顶孤零零的墓碑前,有个人似乎早就已经站在这里等待。
妙龄少女穿着白色波西米亚长裙,将太阳伞搭在肩上。随着转身,那个熟悉的面容和记忆中渐渐重合。
“好久不见,零无。”少女开口,平静的面容上红瞳和零无对视,白色的双马尾随着海风而飘动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场景。从踏上这片土地之前,种种的迹象都开始像丝线一样指向这里。但是零无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些,因为零无知道如果一切都如线索说明的,那么自己就会与谬瑞安为敌。
“为什么?”零无放下了铲子
一方面是震惊,另一方面也是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去亲手挖开坟墓来真正的确认这一切。
谬瑞安没有说什么,缓缓的走来。白色的高跟鞋踩在精心修剪的草坪上,她在走向这个曾经一把拽出来的少年。
“我很怕,怕把大家都忘了。”零无看着走来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却在泪水的阻隔下越来越模糊
“我知道的。”谬瑞安轻声回应
“我怕,下一次闭眼你又不见了。”零无开始患得患失
在自己最低落的时候,正是眼前的少女一把将他从深渊中扯了出来。
“我知道的。”少女继续轻声回应
“我还没有道别呢,雪绒花的大家都有好好的道别了。”零无终于控制不住自己
时隔多年,自己依然是那个奔跑向要塞的少年,身后便是持盾站立的同伴,他们之间走在相互相反的道路,生与死的道路。
“我知道的。”
“很抱歉,我没有带回来很好的故事。”零无将近在咫尺的人揽入怀中,尽情的痛哭将多年深埋在最深处的痛苦发泄出来。
谬瑞安神情有些迟疑,但是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把骨刀直接从零无的背后插进心脏中,死神的权能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起效。
等谬瑞安再次睁眼时,她擦掉了挂在眼角的泪水,拿起骨刀指向悬浮在身前的另一位神只。
“奸奇,不要以为你能像瞒过恐虐一样轻松瞒过我。”谬瑞安开口,神情冰冷
她早就察觉到,零无的身上有着诸多的异常,而最异常的存在正是眼前这个外神。
“有意思,这就是无法预测的命运之舞台吗?”奸奇看着在自己王座世界站立的谬瑞安“众多死亡的哀嚎居然没有把你作为一个人的灵魂抹去,真是有意思。”
很快奸奇就知道了为什么她没有被无时无刻死去的痛苦灵魂,洗刷掉作为一个人的灵魂。
谬瑞安身边出现了众多的亡灵,而离得她最近的人,铠甲上都镌刻着雪绒花。
谬瑞安也哼起了那一首,不为人知的鹅妈妈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