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前方五里处,于汉水北岸山林,发现可疑痕迹,疑似伏兵!”
“什么?”
李景隆丢下碗筷,随意擦了擦手走到舆图前,对着斥候说道:“在哪里,给本帅指出来。”
“喏!”
斥候上前,迅速在舆图上指出位置。
此刻先锋军已经跨过开城,越过临津江,正处于临津江和汉江之间。
而斥候指出的位置,正在汉江北岸不远处的一大片山林。
“呵,这群叛军倒是挺会挑地方。”
李景隆是有些狂,但也不纯是绣花枕头,很快就看出此处地形的奥妙。
“此处山林两边高,中间地,是绝妙的埋伏之地。”
“但最妙的是,山林背靠汉江,这样一旦失利,就能沿江而走,用沙船运载士兵,机动性就大大加强。”
似乎想起‘机动性’这个词是出自苏谨之口,李景隆顿时觉得好像吃了苍蝇。
丘福却没察觉,闻言点点头:“大帅所言有理,那依大帅之见,咱们该怎么打?”
李景隆不答,看向斥候:“埋伏的有多少人?”
“具体数字还没探清楚”,斥候摇摇头:“但那片山林并不算特别大,最多藏个几千人撑死了。”
李景隆哈哈大笑,指了指怀中的望远镜:“这些安氏叛军恐怕打死都想不到,咱们有望远镜这种利器吧?”
“山里野人,不足为患!”
人数不敌,武器又差,再加上被自己探明了埋伏,在李景隆眼中,这些伏兵已是待宰羔羊。
“传我命令,前锋营...”
“大帅!”
丘福忽然出言打断,搓着手带着讪笑:“这伙伏兵也不算多,杀鸡焉用牛刀,您看...”
李景隆一愣,旋即恍然大悟,笑着指了指他:“你呀你呀,成,本帅不与你争这头功,你自行安排吧。”
“多谢大帅成全!”
丘福喜形于色,抱拳躬身:“末将不敢贪功,此战若胜,大帅才是首功!”
“好,好。”
李景隆满意的点点头:“你去吧。”
“喏!”
丘福抱拳领命,转身出帐篷直奔自己的营地。
没过多久,一支杀气腾腾的部队迅速集结完毕。
单从气势和军纪来讲,丘福部的战斗力,远高于李景隆部。
苏谨评李部‘士无战心,皆其亲眷,上下尊卑不分,好逸恶劳’的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但丘福的部队,是跟着朱棣一路从北平杀到南京,乃赫赫百胜雄师,战力之高下,几可一眼而辩。
丘福作战和张玉、朱能不同,主打的就是一个‘猛’字。
麾下将士敢打敢冲,一打起来就满脑门子冒血气,是一支赫赫杀师。
得知前方不过区区数千人设伏,丘福哪有什么心思和他们玩什么狗屁战术?
尽管他很讨厌苏谨,但苏谨说过的一句话,却很对他的胃口——穷则战术穿插,富则大炮洗地!
当即,丘福将将部队一分为三。
自己带着主力在前方吸引敌军注意,两边则由侧翼部队迂回过去,给伏兵的菊花狠狠来上几炮!
站如松,行如风,形容丘福的部队一点都不为过。
领到军令的部队,迅速按照丘大将军的战术行动,两万兵马分成三条黑线,浩浩荡荡的杀奔出去。
前行不久便遇到本军斥候,丘福招来询问:“敌方可有斥候?”
“回将军,有!”
斥候单膝跪地:“安氏斥候皆被我军发现,大部问出消息后就地处决,少部关押。”
“嗯”,丘福点点头:“山上埋伏了多少人?”
“不到两千。”
“武器配置?”
“土炮、臼炮、后装枪都有,但配比不到一成,威胁不大。”
“大部分叛军用的还是火铳,好一点的能用上燧发枪,手榴弹也不多。”
“哼,乌合之众。”
丘福这话不无道理。
大明如今出征的军队,基本早将燧发枪淘汰,列装后膛步枪。
因为子弹需要大量的铜,朱棣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取消铜钱流通。
当然,退下来的燧发枪也没有彻底淘汰,被送到内地卫所使用。
毕竟内地卫所平时也没什么战事,主要就是守备,最多打打土匪,绥靖一方。
就对面安氏叛军的火力,别说面对自己武装到牙齿的大军,
正面放对,恐怕连大明一般的卫所都打不过。
让斥候先下去休息,丘福果断下令:“继续按计划作战,半个时辰之内,我要这群叛军寸草不生!”
“喏!”
丘福三路大军按照既定计划,很快到达目标位置。
本部吸引敌军注意力的大军最先到达后,丘福没有急着进攻。
他停留在对方射程之外观察,顺便等待其他两路迂回到位。
他高举着望远镜,嘴角时不时抹起森森冷笑:“哟,还藏呢,本将都看到你的屁股蛋子了,哈哈!”
他手中的望远镜,不同于一般部队列装,乃是苏谨的‘私藏货’。
这些望远镜依照现在的生产能力还造不出来,统统都是苏谨库房里的珍品。
只可惜拿出来把玩的时候,被朱棣看见。
朱土匪不讲武德,死皮赖脸的要了不少去,用来犒赏武勋,拉拢人心。
说是都抢了去,其实也没几个。
目前在朝的武勋,徐辉祖一个、李景隆一个,还有一个就在他手里。
这种望远镜除了倍数高以外,最难仿制的原因,在于其光学倍镜的难度,稳定性、清晰度都极高。
就像此时的丘福,甚至都能看到对方伏兵那没刮干净的鼻毛...
咻————————!!!
远处,红色的信号弹冉冉升空,丘福收起谑笑的表情,眼神一冷:“开炮!”
早就设置好的炮兵阵地,立即发出咆哮,对目标位置进行无差别炮击。
两万侧翼先锋军中,丘福就带了三十门火炮。
随着中军的百门火炮,齐齐发出震天裂地的嘶吼,对面的山林顿时陷入火海之中。
而其两翼身后,又有十余门火炮发出震烈的嘶鸣。
遥遥的,似乎能听到伏兵临死前的哀嚎。
丘福举着望远镜,饶有兴致的观望,嘴角挂着残忍的兴奋。
垂死的哀嚎、被烧成焦炭的火人,在他眼中,是一场美妙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