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十一日,应卢象升所请,刘宇亮再次升帐议事。
“眼下建奴主力在何处还未知,但依下官所见,我们若久留于庆都,必给建奴以围堵之机,故我们当立即离开庆都!”
卢象升这时候对刘宇亮说道。
刘宇亮点了点头:“卢督臣所言极是,可眼下我们当去何处?”
“以下官看,当去真定府,此地退可倚山自守,进可截建奴南下,同时,当多派斥候以打探建奴主力去向,而我大军到真定府后当不急于南下,当休整侍机以攻,而不应被建奴牵着鼻子走,这次建奴庆都失守纯熟大意,接下来,这建奴主力必会欺我大军以轻敌之心,而疲我大军长途追击之苦,然后聚而歼之!”
卢象升继续说道。
陆远听后颇为诧异,心想这卢象升想的和自己手底下那位普通伍长想到的倒是差不多。
刘宇亮自然是点头,他巴不得到一个地方休整几日,作为一个文官,他很是受不了这种行军之苦,尤其是这种大冬天,他几乎每天都要骂杨嗣昌薛国观几遍。
而陆远这时候则突然站出来:“督师,督臣,末将有话要说,末将以为督臣所言很是有道理,故以末将看,既然建奴欲疲我王师然后聚而歼之,我王师不如分而行之,各自以各自的战法应对,然后以分建奴之心,再寻机战之。”
卢象升听后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如此可行,不知督师意下如何?”
刘宇亮自然是同意的,在他看来,建奴肯定要去打卢象升,自己和陆远一路,不和卢象升一块,还能有机会避免建奴杀掉。
而高起潜自然也没有意见,毕竟关宁兵就不想和卢象升的天雄军一起和建奴作战。
于是。
明军便依旧如先前的决定没有合兵一处,卢象升带着天雄军继续为先锋,于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十一日正式离开庆都城。
而陆远的威武军在休整三日后则渡大沙河经曲阳到了灵寿,因为这里有山西乐平方向的威武军联络站将要将威武军的军需物资经平江然后转运到灵寿的联络站,而张嘉峻带回的新兵也会先到灵寿等候。
所以,威武军在去真定府城以前,得先到灵寿补充粮草。
……
“五百名新兵,还有春风253轻型长炮二十门,最新研制的春风一零二型小炮十五门,以及新补之弹药火器皆全部运到,全部点验完毕!”
张嘉峻向陆远汇报完后就突然说了一句:“小的还带了一件东西来,得要官爷您自己野战医院去领。”
“什么东西?”
陆远问了一句。
“官爷你自己去就知道了”。
张嘉峻回道。
陆远看了张嘉峻一眼,还是走了过去。
自从陆远出征以后,陆母每日以泪洗面,好在唐婴等劝了半天才情绪渐渐好转。
而唐婴之母唐王氏也直接晕了过去,她也担心自己女儿会就此成了寡妇。
整个陆唐两家的直系亲属对陆远每日悬心,唐婴自然更加不例外,从陆远离开后就开始数着日子,不是写陆远走前留给他的那首词,就是计算着陆远该是到了哪里。
清水镇堡内部的华夏社社报与官府的邸报,她是每日都看。
听说陆远所部俘虏甲剌额真常阿岱还在京城击退建奴得皇帝亲自召见后,陆唐两家的人这才转忧为喜,但听说陆远又随勤王兵马追击建奴后又每日忧虑不安起来,陆母想要来陪着陆远,而唐母则往临清城各大寺庙道观洒了无数钱。
唐婴因自己想念陆远又加上受陆母嘱托便强行要求张嘉峻带她来灵寿县,作为陆府老人的张嘉峻自然拗不过自家的少奶奶,自然带着唐婴进了京。
“现在每名战兵每日口粮是否足够?”
“药材是否还够用?”
“衣被还缺多少?”
“医护兵是否足够,她们可有受到欺负?”
唐婴一路询问着随军负责后勤的威武军军官,自然也包括安大夫,然后来到伤兵处后也慰问了几句。
对于唐婴而言,这还是她第一次亲历战争后的军队样子,看着这些因为战争而伤残的战兵,她的心也如被揪住了一般。
陆远此时也走了过来,正好看见了穿着男儿打扮的唐婴。
唐婴抬头时也看见了陆远。
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住了。
“陆郎!”
唐婴笑了起来,明眸皓齿都堆满了笑容,然后轻轻一唤。
陆远听到这一声轻唤,感觉整颗心都被扯住了,用理智压抑许久的思念、恐惧、不安、孤独等等一切不好的情绪才被压下眉头,却已涌上了心头。
啪!
陆远一巴掌朝张嘉峻扇了过去,大吼起来:“谁让你带她来的!你还想不想干了!”
陆远的一声怒吼吓得在场的威武军官兵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好像这还是自家官爷第一次失态,第一次发怒。
张嘉峻摸了摸火辣辣疼的脸,有些懵逼。
“军法官!将张嘉峻带下去,关起禁闭三天,令其反思,反思不到位,再关三天!”
陆远喝命了一句。
“陆郎,这不怪张嘉峻,是我”。
唐婴也被陆远这么一吼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之下,忙要替张嘉峻解释。
“你什么你!他张嘉峻还轮不到你来说情!没有明确军令,他就不应该带你来军中,而你也不能擅自而来!你首先是我的下属,再是我的妻子,首先要记住的就是事事请示,事事听命!现在我命令你,民事主管唐婴,立即回去!否则以违背清水镇民事官员管理条例论处!”
陆远冷冷地喝道。
唐婴此时白玉般的脸忽的一下滚下泪来。
渐渐的,抽泣起来。
费叔见此忙道:“公子,少奶奶毕竟只是想来看看你!”
“费局正!我教育民事官员,你无权干预!明白了吗?!”
陆远喝道。
“明白!”
费叔这才明白了过来,忙回了一句。
“自去军法处领二十军棍去!”
陆远淡淡道。
“是!”
费叔回了一句,然后看了唐婴一眼就去了。
而陆远则继续看向唐婴:“怎么,还不走?”
“给你!”
唐婴说着就将一个香囊丢在了地上,然后直接朝反方向跑了,双手摸着眼睛,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流了下来。
“站住!回来!”
陆远突然喊了一声。
唐婴倒也站住了。
陆远立即走过来,将唐婴揽入了怀中,然后,直接就噙住了唐婴的唇:“我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