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源殿
内寝殿
太后看了一眼尉迟鹭这伤势病重的样子,身子直接就撑不住瘫了下来,“建平……”
“太后,您保住身子啊!”随嬷嬷扶了上来,眼睛湿润着,既有些担心太后,又有些心疼建平郡主。
“皇祖母……”尉迟箐伸手也想要扶她,却被她给拒绝了。
“太后!”白芍忽然哭着跑了进来,跪地哀求道:“奴婢求求您,救救姜侍卫吧,陛下他要将芙源殿内所有宫人杖毙。”
“你说什么?”太后用劲的扶着随嬷嬷站起了身,强撑着精气神,气声道:“好啊,哀家的建平还没有醒呢,他就想着先罚建平身边的人了?”
“太后,您救救他,救救他,奴婢知道奴婢们都有罪,但是奴婢们想等着主子先醒过来啊!”
“你先起来。”
“奴婢……”
“起来!”太后声音蓦然加重,随即转身出了内殿,“你好好照顾建平,哀家倒要看看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白芍喜极而泣,站起身来,“是,多谢太后。”
外殿
陛下挥手厉声道:“愣着做什么?锦衣卫呢?”
锦衣卫首领东方晋烨,抬脚走了进来,“下属在——”
“都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
“慢着!”太后扶着随嬷嬷的手走了出来,怒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把建平身边的所有人都杖责了,谁来照顾建平,啊?”
“建平现在躺在里殿,还昏迷着呢……”
“太医、太医说她中箭受伤,失血严重,甚至……甚至是……”
“是这寒冬里落水啊!皇帝你难道不知这对建平意味着什么吗?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啊!你还要如此对她?!”
陛下转过身子去,眉头一皱,不满道:“母后这是什么话?儿臣能对建平做什么?”
“这些人伺候建平不周,害的建平如此受伤,朕要罚他们有什么不对?”
太后推开随嬷嬷的手,抬步上前,怒嗤:“皇帝这是要替建平罚他们吗?”
“皇帝确定不是有自己的私心,别有目的吗?!”
“母后莫要胡说!”陛下沉着脸打断她的话,“儿臣能有什么目的?儿臣除了忧心建平之外,儿臣还能做什么?”
“皇帝!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建平现在就是一个孩子,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平日里嚣张任性惯了,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她自己内心的脆弱罢了。你有什么地方需要防着她的啊?!”
“母后!”陛下面色越发阴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身后的栾公公,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栾公公立马反应过来,挥手带着所有宫人退下。
芙源殿内的宫人们也侥幸逃过一劫,跪地行了一礼,匆匆退离出殿。
姜赫也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外殿除了皇帝与太后、随嬷嬷外,再无旁的人了。
见人全部都走了,陛下才抬眸看向太后,低声道:“母后忧虑建平,儿臣明白,但是母后是不是忘了?”
“建平除了有首辅大人扶持之外,手中还握着兄长之权,烟州十八郡,台北三十六城?”
“所以呢?”太后目光有些深沉,有些可笑道:“这就是你伤害建平的原因吗?”
殿内的白芍大惊,呼吸都跟着紧滞了起来,生怕被灭了口去。
尉迟箐也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听到了这档子辛密之事。
父皇他,竟是要杀建平吗?
“母后是不是多虑了?”陛下轻嗤了一声,往一旁的主位处坐了下来,“此次建平落水受伤,朕毫不知情,母后莫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朕的头上来。”
“你不知情?!”太后跌跌撞撞的扑向他,眸子里泛着狠意。
“太后……”随嬷嬷心酸的伸手扶住了她,“您当心身子啊!”
太后挥手便打向皇帝,声声指责道:“是那在狩猎场刺杀建平的刺客你不知情,还是那后山买凶杀人的暗卫不知情?”
“是建平与嘉儿一同落水你不知情,还是箐儿中毒你不知情啊?”
“你这是做什么?!”陛下变了脸,推开她便站起身来,面有怒意。
“太后!”随嬷嬷吓得不轻,忙将太后牢牢扶住了,生怕她再被陛下给伤到。
“皇帝啊……”太后背对着他,泪流满脸,心痛不已,“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害他们,害尉迟家啊?”
陛下转过身子去,也背对着她,冷嗤道:“朕无愧于天,更无愧于列祖列宗!朕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尉迟家的江山,深谋远虑!”
“深谋远虑?”太后浓浓的嗤笑出声,话语却透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之感,“你不过是怕建平效仿那漠庆国的女帝,登基为皇,罢了你的帝王之位?”
内殿,尉迟箐嘭一声瘫下了自己的小身子,双眸挣的大大的,听着外殿的争论之声,呆呆的坐在地面上。
父皇,竟是因为此而要杀了建平吗?
帝王之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残害小辈,祸害整个尉迟家吗?
那她呢?
是不是有朝一日,她要是也威胁到了父皇的帝王之位,父皇也能杀了她?
“母后您不怕吗?”陛下转身走向前来,直视着她那苍老的面容,冷声道:“她要是真的做了这种事,你以为我们尉迟家就能太平吗?”
太后红着眼眶,怒视着他,驳斥道:“别张口尉迟家,闭口尉迟家的!你要是真为了尉迟家好,那你就该退位让贤!原儿那孩子,都比你这做父皇的强!最起码他不会残害手足,陷害同宗!”
“母后这是说出了您的心里话吧?”陛下心有怒气,忍不住的开口数落道:“兄长在世时,您就事事都偏爱兄长,觉得他哪哪都比朕强!”
“现在兄长走了,您却觉得他的女儿,样样都比朕的女儿好,处处都偏颇于她!”
“朕在您眼里算什么?连建平都不如的儿子吗?!”
“混账!”太后抬手便打了上去,气的不行,“哀家是你的母后!你就是这样跟哀家说话的?!”
“太后啊!不可啊!”随嬷嬷想拉没拉住,眼睁睁的看着太后打了那巴掌。
陛下脸被打的偏到一旁去,双眸阴沉难辨,气息戾气繁重,隐有即将爆发的狠厉之感。
随嬷嬷哭着跪了下来,求情道:“陛下息怒啊……”
陛下冷笑一声,抬脚便走,“竟然母后不认朕这个儿子,那以后朕也不必敬您这个母后!”
“尉迟堂!你敢?!”太后怒声叫着皇帝的名字,声音震怒的殿内殿外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砰——”所有人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
“嘭!”殿门被皇帝一脚踹开,众人的身子跟着抖了抖。
寂静黑沉之夜,从殿内传来太后她老人家的沉沉厉声来。
“尉迟堂!哀家的孜儿就建平这一个孩子,她要是再出什么事,哀家直接就去面见先皇!”
“哀家也不活了,哀家就看着尉迟家亡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