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当然知道扩大侍从室对自己这个主管好处莫大,谁不想在沙皇身边工作?谁不想给沙皇留下好印象?
尤其是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渴望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他们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沙皇跟前混个眼熟。
哪怕是能力无法获得沙皇的赏识也无所谓,最次也能联络感情表达忠心,君不见缅什科夫之类的货色不就是靠这个屹立朝堂几十年的吗?
只不过克莱因米赫尔伯爵真心对争名夺利和揽权没有兴趣,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要的事老婆孩子热炕头,只要生活水平中上又没人能欺负那也就行了。
自然地对涅利多娃说的这些毫无意动。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涅利多娃叹了口气,“说你不思进取吧,你又能混得不错,莫名其妙就能接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如果老阿德勒贝格那些人能有你这样的运气,恐怕早就成首相了!”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摇了摇头道:“这不是运气,也不是天上掉馅饼!”
涅利多娃嘲笑道:“那是什么?祖上积德吗?”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继续摇头道:“也不是,我只知道伴君如伴虎以及善泳者溺于水,在陛下跟前玩弄权术固然可以获得很多好处,但只要被陛下察觉了一次,那就完了!所以我不搞这一套,自然陛下就会信任和亲近我!”
涅利多娃愣住了,真没想到他还能编出这么一套歪理。不过仔细咂摸一下还确实有些道理。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乏聪明睿智手段高超的人,在冬宫她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牛人了。
这些人固然可以显赫一时但只要出了一次差错就会万劫不复,太多太多聪明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反倒是类似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这样的老实人能长久一些。
从这个角度看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瞥了一眼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从他的四方敦厚脸庞上看出了一些东西。
也许在沙皇身边能活得长久的只能是他这样的人了。
涅利多娃叹了口气:“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你手上可就多了一块烫手的山芋,消息传开的那一天开始就会有无数人来攀感情托关系,有些人可不是你能拒绝的!”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担心的也是这个,有些人请托真的是挡不住的,他总不能当个铁面人自绝于贵族圈吧?
可他又不能是人是鬼都答应,那样亚历山大二世就不高兴了,毕竟看那位陛下的意思还是想培养一些真正忠于他又有能力的年轻人,总不能塞一堆能力平庸的关系户进去吧。
想了想他叹了口气:“明明我都躲着了,可麻烦却自己找上门了呢?”
涅利多娃笑道:“只要你在冬宫就别想躲,不过我觉得你也不是真的想躲才对,真要是想躲你直接辞官就好了,保证没有人拦着你,还有无数人为你鼓掌叫好巴不得你快点滚蛋!”
说着涅利多娃啐了一口:“你这样的纯属于无病呻吟,明明很享受这种感觉,却偏偏要装作拒绝,虚伪!”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愣住了,他虚伪吗?
他觉得自己不算虚伪,他享受这种感觉吗?也许有那么一捏捏,但是从身体到心灵他都是抗拒的。他之所以不愿意辞官走人原因只有一个,难道涅利多娃你不知道吗?
他觉得涅利多娃应该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谈起这一类事情就会忍不住要挖苦或者打趣他说事。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虽然有点小不爽,但又有点期待,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属贱皮子的?
这大概就是情侣之间的小乐趣了,吵吵打打也是一种享受,反倒是情侣之间变得安安静静那恐怕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了。
情侣最怕的就是没话可说,一旦没话说了那离分手也就不远了。
不过看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这状态,完全属于热恋期,离分手还有十万八千里,估计他这辈子都要陷在涅利多娃的温柔乡里了。
“算了,还是说说该怎么办吧!”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知道如果不赶紧踩刹车过一会儿俩人就会腻乎成一团了,他可不想因为陷在温柔乡里耽误了正事。
“办法?”涅利多娃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答道:“很好办啊!公事公办,按照陛下的要求选人不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苦笑道:“那就要得罪人了,而且有些人请托没办法拒绝啊!”
涅利多娃生了个懒腰:“谁啊?还能让你这么忌惮?”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尼古拉.米柳亭伯爵!”
这两个名字让涅利多娃愣住了,因为她从来都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在她的印象中那两位都是很有能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牛人,想要做什么事儿根本不需要请托靠关系。
只不过仔细一想今天的事儿还真的不一样,亚历山大二世扩大侍从室的目的自然是培养今后的班底。说不定这些侍从中就有未来的首相、内阁大臣或者元帅什么的。
提前将自己的人马塞进这个班底当中借一股东风多轻松,既可以安排派系内部有为青年还可以间接打击保守派的势力,何乐而不为呢?
涅利多娃顿时觉得麻烦了,保守派那群混子自然可以用她给的办法直接拒绝,毕竟那帮货大部分是靠关系靠亚历山大二世的赏识过日子的,不敢得罪他这个沙皇红人。
但改革派就不一样了,改革派大部分人能力都不错,是靠能力混饭吃的。你跟他们说能力不符合侍从室的要求,这不是找事儿吗?
思索了半天涅利多娃也卡壳了,苦笑道:“实在不行你就网开一面算了!反正那两位塞进来的人能力差不了……”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打断了她:“可问题是陛下不喜欢自由分子,他不想在侍从室看到一个亲近自由分子的人,你说说这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