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勃罗留波夫顿时哑口无言,在俄国革命的力量远远小于极权统治的力量是不争的事实。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回避的事实是:当前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动摇沙皇的统治。
哪怕是最崇尚自由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去抢班夺权等同于找死。
在这种情况下和沙皇当局发生正面直接冲突无疑是最最愚蠢的选择。哪怕是现在改革的呼声很高,但说到底也是改革而不是革命。
而杜勃罗留波夫或者车尔尼雪夫斯基等人想要的恐怕是革命而不是改革。这就导致了他们跟沃龙佐夫公爵他们分歧很大。
其实之前李骁就很惊讶,他是真没想到沃龙佐夫公爵和伊莲娜大公夫人会提名杜勃罗留波夫和车尔尼雪夫斯基参加会议。因为双方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们一帮保守右#派怎么准备拉拢激进左#派了。
看着他们刚刚开始就吵成一团,李骁觉得后面的会议恐怕为难了。因为双方的分歧如此之大,根本不可能弥合,这还怎么谈?
果然,车尔尼雪夫斯基立刻站出来了:“那也要争取更多的支持,尤其要设法让民众觉醒,只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可我们的道路,这条路才能走下去……如果这也怕那也怕,我们还改什么改,直接接受当局的奴役就好了!”
沃龙佐夫公爵被怼得够呛,有点吹胡子瞪眼睛的意思了。
不过车尔尼雪夫斯基说得不错,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没有哪一场革命是不流血的,如果有那就是假革命。
革命就是抢班夺权,就是一个阶级葬送另一个阶级,没有强硬的手段,没有坚持到底的意志以及不怕流血牺牲的决心,谈都不要谈。
而对沃龙佐夫公爵他们来说,其实就是搞调和,只是试图缓和阶级矛盾,没打算从根本上做出变化,自然就非常不愿意见到流血牺牲了。
就李骁个人而言,他肯定更欣赏车尔尼雪夫斯基,不经过彻底的革命俄国是没办法换来新生的。
后来俄国之所以一度变成世界老二,逼得美帝手忙脚乱,讲实话十月革命功不可没,都则延续沙皇时代的小修小补,或者孟什维克那一套把戏,俄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起色。
你看看后苏俄时代俄罗斯的各种挣扎,走回老路之后他有变得更好吗?
只不过李骁的屁股毕竟是坐在沃龙佐夫公爵这帮既得利益集团这边的。
如果进行彻底的歌名那不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吗?
他混到如今的地位有多不容易?神经了跟自己过不去。
所以他也是搞调和的,只会对车尔尼雪夫斯基等人报以崇高的敬意,但对他们的路线敬谢不敏。
当然,这也不代表他会站出来帮沃龙佐夫公爵说话,一是没这个必要,二是也没有这个兴趣。
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这样的人在当前的俄罗斯毕竟还很少,他们就算嚷嚷得再大声也没什么卵用,俄国该保守还是会保守,君不见就在亚历山大二世改革拉开序幕没多久,车尔尼雪夫斯基就被扭送西伯利亚修地球去了。
既然他们本来就挺惨了,就没必要再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了。更何况像今天这种会议肯定会被载入史册,后世的人们翻开与会者的回忆录就不难发现各人的发言和观点。
车尔尼雪夫斯基毕竟代表了进步的方向,跟他打嘴仗就算赢了也会被后世唾弃,何苦给自己找骂呢?
至于没兴趣原因就更简单了,你看看参与会议的这十几号人,除了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这两个极左还有其他的激进派吗?
他们的声音本来就不大,有一大群保守右翼正虎视眈眈地挽袖子准备下场pK,多他李骁一个不多,何必呢?
果不其然随着车尔尼雪夫斯基发声,右翼震怒了一个个群起围攻那叫一个唾沫乱飞。
“你好像并不认同沃龙佐夫公爵的发言?”伊莲娜大公夫人忽然小声问道。
李骁一愣,赶紧回答道:“哪有,公爵说得很对,当前最重要的是夺取权力,没有行政权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伊莲娜大公夫人笑了,摆摆手道:“安德列卡你可别骗我了,你的表情早就说明了态度,你就是不认同沃龙佐夫公爵的发言,怎么你也赞成进行更激进的改革?”
李骁撇了撇嘴道:“不!我不赞成!我可不想一觉睡醒现在的一切都没了,我还没有那么慷慨无私!”
伊莲娜大公夫人笑了:“可我怎么觉得你认为车尔尼雪夫斯基很有道理呢?”
李骁叹了口气道:“因为他的话确实有道理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永久维持只有一小撮人活得风流潇洒而大部分人饥寒交迫的状态了。这是不对的,未来发展的方向就应该让更多的人生活富足。反正我更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望了伊莲娜大公夫人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反驳则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进行的改革说到底只能缓和矛盾,但并不能解决矛盾,而从长远看民众受教育水平会越来越高,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劳动工作只能勉强度日,而某些人一生下来什么都不干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这是不正常的。那时候他们就会爆发!”
说着他呵呵一笑道:“您不是已经见识过法国革命的威力了吗?如果不想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俄罗斯,那只能逐步的向民众让利,如果不,恐怕我们离大革命也不会特别远!”
伊莲娜大公夫人点了点头:“你倒是很清醒,逼我们周围很多人都清醒得多,可叹的是哪怕我们中间的一些人都无法认识这个道理,对他们来说改革越少越好,根本不知道我们离危险有多近!”
李骁歪着头问道:“所以您也不参加这场围攻?”
伊莲娜大公夫人掩嘴笑道:“当然不,我可没兴趣为难两个年轻人,反正对他们不满的人已经够多了,多我一个不多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