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武丁新娶的妾叫做妇邢,最新归顺的祝伯的女儿,性子很温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阿好完全是两个世界长大的人,
阿好从小和男孩子玩闹,整日学些射箭骑马之类男孩子学的东西,一点女红都未曾涉猎,所以养成了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子,听宫里的人都在说那妇邢绣的花样很特别,阿好想着既然两人都在这深宫中,自当好好相处,让武丁也能放下心,便带上针线和布料去找妇邢请教该如何刺绣,
“或许,我该叫你一声邢姐姐吧,”阿好问道,
妇邢却一下跪倒在地“不敢,您贵为王后,怎么能做了臣妾的妹妹呢,”阿好不懂这宫中的规矩,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能让她有如此大的反应,
“那我便称你做妇邢吧,”阿好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针线,
妇邢看阿好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城府颇深的人,便试探的问道“昨日我逛后花园时见后院湖中有个小船,模样很是寒酸,看着像要破败了,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湖中,”
阿好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盯着妇邢“那是我和大王初识的场景,”
妇邢做作的吃惊道“罪过罪过,我有口无心了,”
“整个北蒙人都知道的事,你会不知,”阿好蹙眉,
“王后,我此前可不是北蒙人,您不会瞧不起我降臣之女的身份吧,”妇邢咄咄逼人,
阿好回头瞥了她一眼,不免觉得有些无理取闹,本不想理会,没想到她穷追不舍“王后本是谷孟国人吧,听说也是降国,”
阿好越听越觉得不知所云,虽说入宫之后收敛了自己的性子,那也不过是在武丁的面前,这人的天性怎么可能说改就改,脾气来的时候,依旧是一点粉饰不得,看样子自己和这妇邢也是聊不到一快,索性别勉强,阿好带上随行宦官,拂袖离开,
当天夜里,武丁搂着阿好,闲谈起白天的事“听说今天你跑去妇邢的寝宫了,”
阿好半梦半醒间应了一声,武丁接着说“既然她已经进了宫,就委屈你点,和她好好相处,免得我忧心,另外,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去她寝宫了,”
武丁说完阿好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听着怀中人的轻酣,武丁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像是要下雨一样,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闷响,桌子上摆着的花被吹得快要折腰,宫内侍应慌忙把开着的窗户都一扇扇关上,室内瞬间闷热起来,阿好无意翻了个身,挣开了武丁的怀抱,武丁看了一眼又重新环了上去,
转眼间,阿好已经进宫有五六年的光景,这五六年间从没踏出过宫门半步,也是苦了她自幼在外疯跑的个性,武丁在傅说的辅佐下,将商朝发展的国势强盛,政治清明,正当盛世,天下无纷扰,阿好想着盛世太平,想回家去看看,却没想到一向有求必应的武丁当即回绝了阿好回娘家的请求,
阿好想起当日武丁的神情,越发觉得奇怪,似是紧张中带着点不安,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或许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既然武丁不许,此事也就作罢了,阿好撒娇的和武丁说“看我现在多依着你,”
武丁看着阿好依旧灿烂的笑容,心里一暖“阿好,为何所有人都变了,只有你依然如初,”
“因为你把我护的周全,”阿好一脸幸福,
如果我说,我其实是伤你最深的那个人呢,武丁话在嘴边,最后还是没有出口,窗外不知哪个粗心的宫女跌了一跤,手里掌着的火烛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第六章叛国
谷孟国造反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阿好一个不知道,武丁下了命令,如果有人敢在阿好面前提起任何一个关于造反的字,满门抄斩,宫里上下的人都对这件事缄口不提,除了妇邢,
白天的时候不止是凑巧还是怎样,妇邢在后花园的遇见了阿好,便提议要和阿好一同在院里逛一逛,阿好想起那晚朦胧间武丁交代的事,便压下性子随行,
路过武丁给阿好修的澜水湖时,妇邢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不知王后和大王初见的地方是哪里,”
阿好回忆起当年的事,不禁一阵甜蜜涌上心头“这叫澜水湖,是我们谷孟国的湖,”
恰似有心,却也无意,妇邢问道“谷孟国,是很漂亮的地方吧,”
阿好低头“嗯,很漂亮,我从小在那里长大,和哥哥骑马射箭,听父亲聊带兵打仗,但我很多年都没回去过了,不知道现在他们都怎么样了,”
妇邢轻笑了一下“或许不在了吧,”
阿好听的一愣“你什么意思,”
妇邢一脸失言的样子“哦,没什么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少说也有四五年了吧,天有不测风云,改朝换代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啊,”
阿好脸色变得不似刚才,步步朝妇邢逼近,妇邢从没见过阿好这样,不免微微心慌,“我不管你话里有什么话,但是你确实有一种让我见了就讨厌的本事,”
说完阿好转身离开,满肚子气的回到自己寝宫,
不知这白天后花园充满火药味的一幕怎么就传到了武丁的耳朵里,当晚武丁破天荒的进了妇邢的寝宫,
妇邢媚眼如丝的看着面前怒火中烧的男人,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自己嫁过来大半年没见过几次的当朝天子,
“你终于肯来了,”妇邢靠在床榻上说,
武丁一把将她从床榻上拖起,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一下子顶在屋子中间的柱子上,双目猩红,压低了声音说“寡人说过,谁也不许对王后提起谷孟国一言半语,”
妇邢被掐的窒息,仍然狞笑着说“我只是看她可怜,谷孟国都被你屠了,自己还蒙在?里,”
武丁额头青筋毕露,两手用力,像要把妇邢掐死才肯罢休一般,
武丁的宦官冲进来劝说“大王息怒,邻国战事刚刚稳定,可不能再起纷争啊,”武丁念及此,不得不放下手,妇邢之所以能这么猖獗,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兵力,株连九族,对妇邢来说应该仅仅是威胁,
武丁满脸嫌恶的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妇邢突然冲上来抱住武丁的后背,
“大王,只要你能对我像对王后一样宠爱,我就保证谷孟国的事不会有人再提起,”妇邢卑微的祈求,武丁顿了一下,站在原地低头看见妇邢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半晌,冷冷的吐出了一句放开,
妇邢仿佛抱住了一块冰,整个人都被冷的一颤,
“只要你敢说,株连九族的滋味,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你尝试一下,”说完武丁转身离开,妇邢跌坐在地,透明的纱裙之下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下一刻随之涌起的是无边恨意,
我倒是要看看,她如果知道了自己是踩着生灵涂炭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反应,
武丁没去阿好的寝宫,而是转路回了书房,宦官端着火烛,想要点燃烛台,却被武丁拦住,“你们下去吧,寡人自己坐一会,”宦官拂了身子,倒退出了书房,
周遭漆黑一片,武丁一人独坐在豁大的书房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阿好的音容笑貌,不觉得攥紧了拳头,
纵然万般无奈在身,但这灭门的仇恨,怕是阿好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说是一朝天子,但这满朝上下施威之时,武丁也是顶着莫大的压力才能保住阿好一人,
黑暗之中,傅说开门走进,跪在地上,
“大王,搜家之时,有人曾在谷孟国主的书房里找到了他和王后互通的信件,”
“信上什么内容,”武丁冷冷的问,
傅说犹豫了一下,开口“造反一事早有预谋,实乃,实乃和王后里应外合,当年的祖己也曾被收买,所以大王您和王后的再见也是一早设计好的,”
黑暗中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了锋利的刀刃,字字刺在武丁的心中,阿好握着刀柄的另一头,对自己笑的灿烂,武丁散了其他随行的人,自己逛到了宫中的那片澜水湖,
明镜高悬,不知怎么的周身一阵寒冷,像是有人把自己推进了这冰冷的湖水之中,挣扎着够不到岸,阿好,你可知这天子之位有多让人发寒,你可知你曾给了我多少的暖,可为何又偏偏在我融化之后再一次把我,推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