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百货公司首饰柜台,士朴典椎,淡淡的殊光宝气,比之后世的华丽和金碧辉煌,却是显得更大气。
坐在柜台前的木椅上,叶昭正拿着一个金镯子往金凤的粉嫩小手上套,金凤心里甜甜的,俏脸微微有些红。
对面绿衫子的售货女店员羡慕的看着这一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尊贵养眼的先生太太。可真是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色彩,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等人物,只觉得多看人一眼都是亵渎。
其实王府里奇珍异宝何以道里计?在这个时代不管怎样叶昭也不能太过免俗,尤其是攻城破府后从发匪诸王、从北国官员、抗拒平远军的豪绅等等所在,几镇提督搜刮来的宝物,价值连城的不知凡几,虽然大部分充入国库,但提督们敬献给叶昭的,叶昭也只能笑纳,升官发财,自己的几大猛将包括其部下将领都有其局限性,你太清高,人家也就闹不了好处,有些事,过得去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什么东西都太较真,未必就能带来好的结果。
单单这部分宝物,若计算其价值,怕叶昭已经是世界首富,当然,现今皇室王室,和民间比较财富本身就不公平,那英国女王的珍奇宝物,同样浩瀚如海。
若说现在给金凤小手上套的金镯子,在府里,扔墙角都没人拣,可购物就不同了,古往今来,哪有女人不喜欢购物的?
“怎样?喜欢么?”叶昭问金凤。
金凤嗯了一声,宝贝似的摸着手上金镯,和自己的男人逛街逛百货公司,那感觉实在奇妙,令人晕乎乎的甜蜜无比。
叶昭就转头对那女店员道:“我要了。”
女店员不敢和叶昭目光对视,慌乱的去开票,嘴上说:“是,先生,飞凤金镯一只,二十银元,您也可以用纸币,二百元。”
“飞凤金镯?这意头不好,金打的凤凰,可不要飞么?”叶昭微微蹙眉。
金凤一呆,急忙往下摘的子,说:“爷,那我不要了。”恨恨看了那女店员一眼,心说你百货公司败我兴致,回头看我怎生整治你们。
叶昭笑着拍拍她小手,说:“我话还没说完呢,爷亲手拿着圈子这么给你一套,你还能飞哪儿去?”金凤哭笑不得,知道他又作弄自己呢,轻跺莲足,娇嗔道:“爷一!”
小尤物百媚千娇的发嗲,叶昭心里一酥,笑着对旁侧小婢努努嘴,说:“去结账。”出来逛街,除了任乾等几名侍卫,自还带了小婢伺候。
在百货公司里又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红日西垂,百货公司的台阶旁,围了一圈人,有小丫头正稚嫩的喊:“战事捐款,为平远军出力,银无多少,献出我们的一份心思。”金陵繁华地带,都有这种捐款箱,通常有赠花等回馈。
叶昭使个眼色,就有侍卫走过去,在募捐箱里塞了几张纸币,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张捐票,大额捐款,可以按比例冲抵一部分税收,侍卫刚刚捐了五百元,其中一百元可以抵税。
侍卫已经备好马车牵了过来,此时前方长街拐角,一队长长的灰军装迈着整齐的步伐踏步走来,洪亮的歌声:“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长江…”
有侍卫正想去拦住他们,叶昭摆摆手,道:“让他们先过。”金陵下关码头有一处运兵站,经常都有经过简单培训的预备役部队从金陵码头运往前线,补充江北各路兵团的兵力。
实则上,南北战事一起,江北各兵团不可避免的膨胀,降兵、民团、吃不上饭的民丁,都是兵源来源,尤其是苏红娘部,在苏中苏北牢牢站稳了脚步,宣传得当,扩张极为迅速,人数是越打越多,这一年仗打下来,主战军团早已五万有余,未列入主力部队的辅助性武装更是不计其数。
郑泽武在安徽,同样大肆扩张,深受苗沛霖压迫的民丁参军热情极高;赵三宝的西征兵团,同样收编各路武装,短短几个月时间,军马已经逾三万之数。
当然,随着人数扩张,装备自也就良莠不齐,以南国工业生产水平,不可能源源不断的将广州造送上前线,子弹供应就更是吃紧。幸好金陵机器局新开了一条生产线,几处兵工厂日夜赶工,为前线输送火力。
神保部和哈里奇部则比较艰难,曾国藩在湖北素有威望,荆人根深蒂固的以南逆为贼,往往平远军未至,人已经跑的精光,现今两部也抓起了壮丁,只是但凡被抓的,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心甘情愿为南朝效力。
当唱着嘹亮军歌的平远军队列整齐而威武的从百货公司台阶下通过时,两侧民众纷纷鼓掌,年青人更是羡慕的看着他们,恨不能也加入其中,在血与火中青春飞扬。
正在叶昭默默注视着自己部下这些可爱的年轻人时,一名侍卫到了近前,轻声道:“主子,伊哈奇来府里给您磕头。”
虽然叶昭和金凤身边好似仅有几名侍卫,但混迹在人群中的便衣那可真是不计其数,摄政王的行踪更是一刻不停的报到府里侍卫处,王府庞大的警卫机制全力运转,叶昭闲庭信步,可随之千百人都在高度的紧张中。
这也是叶昭越来越少上街的原因,每一次上街,羽林卫统领大臣巴克什、王府侍卫总管刘震、副总管乌尔登、雷冲等都要折腾掉一层皮,想想跟着自己这个主子,担惊受怕的,怕都要少活几年。
现今交通大臣伊哈奇觐见摄政王,侍卫们自要来栗告。
叶昭略一沉吟,道:“叫他来福安居吧,我正要和凤主子去那儿用膳。”
侍卫忙领令而去。
福安居是金陵一等一的酒楼,飞檐画栋,富丽堂皇。
二层珍月阁,伊哈奇匆匆而入后打马蹄袖磕头,“奴才给主子、娘娘请安。”
这称呼就令叶昭一怔,伊哈奇以前是两宫调拨来的府里长史,真格的是两宫的人,后王府内设六房,伊哈奇管财,到政务院立,被任命为交通大臣,而这些年,想来通过跟两宫往来,自体会得到兰贵人手腕,怕早已成了兰贵人亲信。
伊哈奇并不是镶蓝旗人,以往觐见摄政王更不会口呼“主子”。
“起来吧。”叶昭说话的当口,旁侧侍卫自搬来软墩。
伊哈奇却不起身,前额伏地,说道:“奴才万死,请主子治奴才的罪叶昭微微蹙眉,说道:“怎了,有话你就说吧。”不知道兰贵人又授意他唱的哪一出。
伊哈奇说道:“奴才的话只能跟主子一人说。”
叶昭道:“无妨,事无不可对人言。”说着话,还是摆了摆手,几名侍卫就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了任乾和那个小婢。
“是,是。”伊哈奇又用力磕头,说道:“奴才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如鲠在喉,今日就算主子砍了奴才的脑袋,奴才也要说。”
“主子英明刚毅,天生圣主,此乃天下共知,当社稷危难之际,主子南征北讨,挽狂澜于既倒,匡扶河山!主子更是圣人之才,治国之工,古之三皇五帝亦不可及,短短数年,我新朝气象已成。今众臣工、众军员、亿万子民,莫不尊主子为新朝之主!奈何主子高义,扶持幼主,但今太祖高皇帝一脉,气数已尽,主子若逆天而为,十数年后,只怕我新朝蓬勃气象必染鲜红!”
“今国事艰难,诸臣、亿万军民,却不知为何而战!国体荒废,虚皇气短,奴才泣血恳求主子,正大统以安军民之心!则我朝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圣主临朝!横扫六合!”
说着,伊哈奇又嘭嘭磕头,额头直磕出了鲜血。
叶昭呆了呆,却实在想不到伊哈奇是跑来劝进的。
却见他又磕头道:“南方海洋,现金龘龙棋蟒;西南一地。泉涌三丈;东蓬莱金光显;金陵城,今日祥云翻滚,在主子府哪盘旋三个时辰方散!此正是各方祥瑞,主子登大统之兆!奴才大胆,已写了折子呈递广州,请前皇退位,以应上天命数!”
叶昭渐渐明白,伊哈奇并不是作伪,想来他在与兰贵人密信往来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察觉出兰贵人竟然倒向了自己,他定然大为惊骇。
两宫驾前第一重臣袁甲三垮台,他现今就是后党第一号人物,就算他开始尚以为袁甲三垮台两宫必有后手,但这些日子过去,他定然会发现,袁甲三侄了就是倒了,会无反弹迹象。
再等感觉兰贵人倒向自己,甚至兰贵人很可能与他书信里透露了什么,他此刻,又岂不惶然?只能赶紧调转枪口投机,成为拥立摄政王的急先锋,免得步入袁甲三后尘,要知道真到图穷匕见之日,只怕就是血淋淋一片,他可就未必如同袁甲三那般幸运,尚能全身而退了。
所谓递折子,伊哈等自然只是表明态度,不知道摄政王心意若何,这折子,是定然可以追回来的。
叶昭看了他几眼,说道:“休要胡言乱语,退下去吧,这等大逆不道的折子若被两宫看到,我欢了你的脑袋。”
“奴才不怕掉脑袋!”伊哈奇用力磕头。
叶昭心下苦笑,这个时代,一些官员就真的这般蛇鼠两端,令人莫可奈何。摆摆手:“好了,下去吧!”
“是,主子圣安!娘娘圣安!”伊哈奇磕头,起身,侄退而出。
叶昭端起酒杯抿了口,说道:“整日价胡言乱语。”
金凤却是被雷击了一般,伊哈奇一番话如同霹雳,每一句都震得她脑子嗡嗡的响。
她并不知道叶昭已经开始部署登位一事,这信息对于她无疑是爆炸性的。
皇上?金凤呆呆看着叶昭,老爷竟然要做皇上?这,这要成了,自己以后可不就是嫔妃娘娘?最不济,也能被册封为贵人吧?毕竟爷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从此以后,那是真正鲤鱼跃龙门,甚至自己家人,都变成了血统高贵的外戚。
叶昭见金凤发呆模样,不由得好笑,挥挥手,任乾和小婢忙退了出去,要说任乾,此刻也是脸色发白,心里砰砰的跳,这话可不该听,回头可莫被砍了脑袋。
可见王爷面色如常,心下稍安,显然王爷将他当成了心腹,并无避忌。
叶昭拧了拧金凤肤如凝脂的俏脸,笑道:“还做白日梦呢!”
金凤这才回神,娇声道:“贱妾也就能做做白日梦了。”
左右也无人,叶昭就笑道:“我若做了皇上,就封你牟贵妃娘娘。”清代嫔妃,皇后一名,皇贵妃一名,贵妃两名,妃四名,嫔六名,贵人、常在、答应等无定数。
就算叶昭不用清制,但现在说这话,自也是会给金凤个与贵妃差不多的名份,金凤跟叶昭很久,尽心尽力,也委实该恩宠一些。
金凤一呆,一颗心欢喜的几乎跳到嗓子眼里,立时站起,将座上锦垫铺在地上,跪地磕头,娇滴滴道:“妃子谢万岁!”一来是凑趣讨叶昭欢心;二来她的小心思叶昭又岂不明白?这都谢恩了,金口玉言,以后可不能反悔。
叶昭被逗得一笑,说:“起来吧,你呀,就会的上心眼,回头把你打冷宫去。”
“妃子任皇上处置,不敢有怨言!”金凤娇滴滴说着,又磕头,这才起身。
叶昭抿酒,说道:“用菜吧。”
金凤容光焕发,整个身子都滚烫,软绵绵没一丝力气,女人能走到这一步,可不就真的极尽荣宠,得到了梦想中的一切么?
更莫说,实则面前这男人,就算做乞弓,跟着他那也定幸福无比。
美人在侧劝酒,叶昭不免多饮了几杯,微醺之下,说道:“去小红山?”
金凤乖巧点头,出门的时候,小婢慌乱中拿着大包小包差点撞到她,若以前她可早就训斥了,叶昭不在的话,肯定要罚站罚打。可现今想到自己以后就是贵妃娘娘,要德行兼备,些许小事,自不放在心上。
美滋滋跟着叶昭,走出了福安居。
当晚自不必细表,金凤百般承欢,万般献媚,把叶昭伺候的骨软筋酥,只觉就算神仙也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