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推着吴樾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地,便瞧见纪若房门口站着的七八尊大神。
那可是宋御亲自挑选来保护纪若的保镖,这些人,可是DS行动小组的精英。
赵嘉鹰瞧见这阵仗,心里打起退堂鼓。“阿樾,纪小姐现在应该还没醒,我们明天再来吧。”赵嘉鹰耐着性子,凑近吴樾耳旁小声提醒:“这些人,都是雅诺公司找来的保镖,专门负责保护纪若的,他们可是真正的厉害人物。我还听说,有个大人物在病房里面照看纪若,你现在进去,不太方便。”
大人物?
吴樾心里本来还有几分退意,听到这,却又改变了主意。“人都来了,还是去看看吧。”
无奈,赵嘉鹰只好推着他朝纪若病房靠近。
“站住!”
黑衣保镖拦住吴樾二人,一脸冷肃,“抱歉,纪小姐正在休息,不宜打扰。”
吴樾多看了两眼保镖头子,一身土匪气息,看上去的确不好惹,跟普通保镖气势就不一样。赵嘉鹰心里发憷不已,他低头看了眼吴樾,吴樾视线越过保镖,瞟向紧闭的房门,心有不甘。
“这位大哥,麻烦通融一下,我是吴樾,是纪小姐的朋友。我们是同剧组的同事,之前纪小姐就是在跟我拍对手戏的时候出的事故,我现在很担心他,你看,能不能让我进去看她一眼?”
眼见保镖没什么反应,吴樾忍不住提高音量:“你放心,我只在里面待几分钟就出来,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好,真的!”
保镖下颔高高抬,倨傲的目光睨着吴樾,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他们这类人,是瞧不起吴樾这种小白脸的。
“不行,纪小姐需要休息,你们还是回去吧!”保镖冷哼一声,将房门彻底挡在身后,不给吴樾半点偷窥机会。
外面的交谈声不算小,VIP病房隔音效果再好,顾诺贤还是听到了。
他看了眼睡相安好的纪若,心里生出琢磨较量。
“唐,怎么回事?”
屋内传来冷冽的男人声音,那声音冷漠,有着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吴樾眼神变了变,这声音…
他确信,昨天下午接纪若电话的人,跟里面那个人,是同一个。
听到里面人的询问,保镖一直牛逼哄哄的气势瞬间变得温顺恭敬,轻蔑的眸子瞟了眼吴樾,保镖推门进了病房。吴樾飞快看了一眼,他看到,一个高大冷漠的身影立在病床旁边,那道背影,与生俱来高贵漠然。
吴樾二人在外面等着,听不见里面人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保镖头子打开门,对吴樾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保镖依旧神色冷然。
推着吴樾进病房,一只长臂,突然挡在赵嘉鹰的胸前。赵嘉鹰跟吴樾同时看向保镖,略有不解,“抱歉,主子只说,请吴先生进去。”言外之意,赵嘉鹰还没那资格。
吴樾眯眯眼,打量的目光小心撇向背对他们而立的男人,越看,目光越忌惮。里面那人,非富即贵,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少顷之后,他对经纪人说道:“大鹰,你在外面等我。”
赵嘉鹰一急,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保镖粗鲁地推了出去。
吴樾自己推着轮椅进病房,身后的门,也被保镖顺带关上了。
*
病房内很安静。
窗户开了一半,微风跟阳光照射在纪若身上的被盖上,驱走病房内的阴冷。
吴樾坐在轮椅上,盯着面前这个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的男人,心一点点沉下去。
定力真好,他心里谨慎更浓。
“你好,我是吴樾,请问怎么称呼…”吴樾话未说完,那人倏然转身。
瞳孔一缩,有一瞬间,吴樾的眼眸里涌现出惊慌跟震惊。
“顾…顾大少爷?”吴樾喊出口的,不是顾总,而是顾大少爷。在娱乐圈,他是少数知道顾诺贤真实身份的人,去年在一场高级酒会上,他曾跟自家老板一同出席,那晚,顾家大公子低调出场,却引得全场人瞩目。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停留不过五分钟。
从他进场开始,男男女女,所有嘉宾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他走时,人人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敬畏、崇拜、忌惮、痴迷。
那一天,他才明白为何雅诺娱乐的老板年纪轻轻,却能将雅诺娱乐经营成C国最大的三家娱乐公司之一。
那一天开始,他深刻认识到,有些人,注定是坐在王座上藐视众生的存在。
谁能想到,外界看起来毫无背景,低调帅气的顾总,竟是C市顾家的大公子,G&X国际的总裁。
顾家大公子,手腕铁厉,风行雷利,冷心冷情,情感寡淡,不近女色。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怎会是昨天下午那个接纪若电话的男人。
顾诺贤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他倒没想到,吴樾竟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你好,吴先生。”顾诺贤高高站着,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他朝吴樾伸出手,他的手掌,白皙修长。吴樾看了眼他的手,不禁联想到自己的手,他是艺人,一双手,却没有眼前这个男人来的精美秀气。
吴樾伸出手来,放在顾诺贤的掌心,不知何时冒了冷汗。湿润的,摸上去很不舒服,顾诺贤微皱眉,心里止不住冷笑。
“您好,顾…顾总。”吴樾硬着头皮开口,先前那点好奇心跟不甘,早就跑的一干二净。
顾诺贤剑眉冷肃,手腕仅用了五成力,几乎将吴樾手掌捏碎。手被顾诺贤拽在掌心,吴樾脸色逐渐苍白,他听到自己手掌心骨头错位的声音,很痛,但他不敢发出声音。
傲慢的目光扫了眼吴樾皱巴巴的眉头,顾诺贤轻笑一声,这才松了手。
听着他的笑声,吴樾心里升起一股恶寒。他仿佛看见了,阎王在朝他招手。
“吴先生,喝杯茶吧。”一抹冷意飞快滑过顾诺贤眼睛。
顾诺贤将茶杯递到吴樾身前,是精致的青花瓷茶杯,杯子的热水,正升腾起袅袅热气。
吴樾心里哭笑连连,不得不用被顾诺贤捏坏了的右手去接茶杯。青花瓷被茶水浸得温热,手掌心猛地握住茶杯,吴樾手一抖,那茶杯差点跌落。
吴樾心尖一颤,他咬咬牙,苍白着脸,尽可能的握稳茶杯。
明知他的手已经坏了,还给他递上一杯茶,顾诺贤摆明了是想整他。吴樾垂眸,苍白的脸变为惨白,他忽然很后悔走进这个病房。
顾诺贤在病床边凳子上坐下,他将纪若的左手握在掌心,阳光照射在两人手上,有两道银光滑过病房侧墙。吴樾一愣,朝两人紧握的手看去,那里,两枚银白色戒指,正遥遥生辉着。
心里泛苦,吴樾瞬间明白了所有。
跟这个男人斗,他还不够格。
“顾总,阿…”眼见顾诺贤看过来,吴樾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急忙改口,“纪小姐她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他眼里真切的关心,让顾诺贤很不爽。
他喜怒不形于色,吴樾根本没看出来。
“无大碍,休息半个月就好了,吴先生无需挂怀。”顾诺贤语气生硬,吴樾一愣,明白了顾诺贤的意思。他是在警告他,管好自己,不属于他的东西,不许觊觎。
真是霸道的占有欲啊。
“顾总,昨天下午接电话的人是您?”吴樾斟酌好语气,轻身问道。
顾诺贤望着病床上的纪若,没有看吴樾,只是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嗯字。
果然…
吴樾闭上眼睛,敛去所有奢念。
手里捧着杯子,吴樾手掌剧痛难忍,额头汗珠一颗颗往下滚,他忍痛忍的难受。“顾总,不打扰您跟顾夫人了,我先走了。”天知道,顾夫人这三个字从他口里吐出,有多晦涩。
这时,顾诺贤终于抬起了头,他看了眼吴樾,眼神逐渐变得认真起来。“吴先生,如你所见,我跟纪若已经结婚。今日所见所闻,还望你不要透露出去。”
“…好。”吴樾放下茶杯,忍不住多问一句:“顾总,纪小姐是个好女孩,她值得最好的对待。”纪若毅然从机车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吴樾心头震撼多过担心。
该是多果决狠断的女孩,才能在危急时刻,做出那种行为。
“请问吴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对我出说种话?”顾诺贤睨着他,目光霎那锐利。
吴樾一凛,轻吸一口气,“以一个,明明爱她却又不敢说出口的懦夫身份。”吴樾低下头,淡白的嘴唇抖了抖,他道:“告辞,祝你们幸福!”
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顾诺贤缓缓站起身。
懦夫么?
敢说出自己是懦夫的人,倒也没那么没种。
*
赵嘉鹰瞧见吴樾完好无损走出病房,轻松了口气。
“你总算出来了!”赵嘉鹰迎上来,推着轮椅,两人渐渐消失在楼层的电梯厢内。
进了电梯,赵嘉鹰这才发现吴樾有些不对劲,“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白的像一张纸,毫无血色。
吴樾嘶了一口凉气,再抬头时,眼眶微红。“大鹰,推我去骨科,联系最好的骨科医生。”赵嘉鹰从他压抑的话里听出了隐忍痛苦,他呆了呆,随即白了眼。
二话不说,赵嘉鹰推着吴樾直奔骨科,不敢多耽搁一秒钟。
手垂在大腿上,吴樾知道,他这手多半是废了。
那个男人,真的很歹毒。
*
黄昏时,纪若终于醒了。
顾诺贤就坐在病房内小沙发上,正埋头在电脑上写东着什么。
“顾诺贤…”睡了一天,加之血液流失严重,纪若身体很虚,连带着声音都低哑晦涩。
顾诺贤猛然抬头,眼睛一亮。“醒了?要喝水吗?”疾步走向她,他担忧的眼这才放松。
纪若用干燥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嘴唇喉咙都很干,的确是渴了。“要。”
顾诺贤倒了杯温水,将病床摇高,他亲自喂纪若喝了水,这才叫医生来给她复查。
昨日急救室里那一幕给医生很大的震慑,再次进入病房,医生腿有些打摆子。顾诺贤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电脑,假装没有看到医生。
见状,医生松了口气。
纪若冷眼看着这一幕,料想这倒霉医生一定被顾诺贤给整治了。
真可怜。
纪若身体不便移动,保镖直接将仪器搬到了病房,护士给纪若检查身体,医生在一旁观看数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纪小姐伤势无大碍,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送走了医生,顾诺贤砰地一声将门关上,直奔病床,将一脸诧异的纪若搂入怀中。
纪若有些愕然,顾诺贤将她搂的很紧,勒的她骨头痛。
“你弄痛我了。”纪若脑袋被他按在怀里,声音响起,振动顾诺贤胸膛。顾诺贤如若无闻,依旧只是紧紧抱着她,脸上满是后怕。
“顾诺贤,你怎么了?”纪若费力抬起手回抱顾诺贤,满头雾水。
顾诺贤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抱着她,纪若搞不清状况,任由她抱着。有时候纪若会很纳闷,明明她不是个随便的人,可对上他,她总是力不从心。
无论犯了多大的错误,只要他低头认个错,她的心总会违背她的意志,无条件原谅他。
自己对他太纵容了,纵容的毫无理由。
“若若,以后不许再这么莽撞了。如果你没了,我该怎么办才好?”低声喃喃,他的声音满是无奈。
从昨天开始顾诺贤一直在想,要是纪若就这么没了,他还活得下去吗?
很遗憾,答案是否定的。
路太长,孤单惯了的人,最是害怕孤单。他一个人,没勇气走下去。
纪若一怔,冷脸上布满震惊,她从顾诺贤怀里挣脱,扬起头颅凝望着顾诺贤。他眼神很认真,认真的有些迷茫。
他的迷茫,狠狠震痛纪若的心脏,那就像是利刀刺进了她的心脏,还在里面转了一圈。
那种绞痛感,她是真切实意体会到了。
“顾诺贤…”纪若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心跳越发激烈,她害怕听到顾诺贤说些让她无措的话。
顾诺贤敛尽痛意,他笑笑,眉眼弯弯。“吓吓你,看你以后遇到突发情况,还敢不敢这般胡来。”摸了摸她头顶上的白纱布,顾诺贤终于舍得松开她,“若若,纪叔还不知道你受伤的事,我怕他担心,一直没告诉他。你现在,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
明知他是在躲避话题,纪若也不想戳破。
“电话给我。”
顾诺贤将电话给她,开门出了病房。
“照顾好夫人,任何人都不许进去。”丢下这句话,顾诺贤大步朝电梯口走了去。
——
宋御拿着一份资料走进办公室,意外发现本该在医院陪纪若的顾诺贤,此时正坐在他的位置上。
“您怎么突然来公司了?”
宋御略诧异,很快便恢复如常。
顾诺贤单手撑着下颔,手指在红木桌上轻敲,“查到没?”
宋御将资料递给他,“猜猜,凶手是谁?”
顾诺贤眼皮都不愿动一下,懒洋洋问道:“军方派来对付我的?”他身份危险,军方必定会派人日夜潜伏在暗处观察他,他的一举一动,迟早会传入军方耳朵里。
对于纪若跟他之间的关系,他们迟早会知道。
“不是。”
“那是反恐部队?”
“也不是。”
顾诺贤终于翻了翻眼皮,拿起那份资料扫了几眼,这一看,浑身戾气暴涨。“很好,一个小卖脸的玩意儿,也敢动我的人!”他猛地将资料扔在桌上,眉宇间聚满狠戾。
宋御垂眸,资料上那个顾诺贤口中小卖脸的玩意儿,名叫凌菲。
凌菲跟纪若之前在录制节目《佳英座谈会》时的确有过摩擦,但那还不足以让她对纪若下手,真正让她存有害人动机的源头,是因为一个男人。但凡是女人,一旦动了情,都会变成傻逼。
即便是凌菲,也逃不出一个情字。
凌菲爱吴樾,圈内人知道的不少。吴樾喜欢纪若,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于是,纪若变成了凌菲的假想情敌,加之之前录节目时的小风波,凌菲便起了坏心思。
此次事件的确是她找人做的手脚,她堂哥原本是军人,后来因为犯了事被强行退伍。退伍军人,心思缜密,宋御去现场竟没查出半点线索。
原本以为是有人要对付顾诺贤,宋御细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是圈内人报复纪若。便着手查了查纪若是否跟圈内人结了仇,结果这一查,便查处了凌菲。
她的嫌疑最大,后来宋御仔细核实了一遍,百分百确定,凶手就是她。
凌菲打得一手好算盘,机车跟跑车相撞,倒霉的自然是前者,而跑车上的吴樾,最多只是受点轻伤。她原想让吴樾亲自将纪若撞飞,即便不能将她撞死,撞成残疾也不错。
一手毁掉自己心爱的人儿,吴樾肯定会内疚难安,必然的,他们的感情也彻底断了。到时候,凌菲再请假回来照顾吴樾,吴樾一感动,凌菲不就有了机会?
只是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纪若那么彪悍,竟然选择跳车逃生。
绝处逢生,不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事,可偏偏,纪若就是那不怕死的人。
“纪若脑袋上缝了十二针。”顾诺贤沉默了少许,忽然来了这一句。
宋御皱眉头,目光转了转,问道:“你要我在她左脑相同位置,打上十二颗子弹?”宋御面无表情,这样的事,顾诺贤并非干不出来。
顾诺贤冷笑,“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他抚平西装领子,特优雅的说了句:“你我都是文明人,得用文明人的做法。”
宋御很不给面子抽了抽嘴角,他瞥了眼人模狗样的男人,冰块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我洗耳恭听,您说。”
宋御肩膀抖了抖,耳朵跟着竖了起来。
顾诺贤低声说了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这样?”宋御讶异,这还真不是诺爷的作风,土匪瞬间变好人,宋御觉得不可思议。
顾诺贤眯眯眼,镜片亮了亮,“双倍。”
宋御神色一凛,顿时严肃起来,“行,我这就派人去,保证做得漂亮!”
“不用找人,我亲自来!”
*
D市。
此时已是夜晚一点过,夜色中,凌菲站在别墅门前,等着助理开车来接她。她站在别墅大门前,穿着一条宝蓝色连衣裙,头戴一顶米色针织帽,靓丽时尚。
前方亮起两束刺眼灯光,她抬手遮住光线,眯眼看了看车牌,似乎,是她的车。
凌菲走到马路中央,朝车子挥挥手。
她丝毫没有察觉,车内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助理。
原本该停下的车子,不仅没有停下,反倒加速朝她冲了过来。凌菲看清局势,顿时大惊,转身一头朝马路另一端躲。可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车子。
车子穿过马路,特狠地撞在凌菲身上。
宝蓝色影子在空中画了条弧线,然后砰砰砸在水泥路上。
五脏六腑狠狠一震,凌菲瞪大眼睛,她看着血从自己眼角滑下,她想喊救命,却失去了意识。这时,黑暗中,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戴半张面具的黑衣男人。
宋御看了眼鲜血狂涌的凌菲,面具外仅露的两只眼睛,冰冷没有一丝人气,面对这等场面,宋御依旧没有半点伶香惜玉的心思。他弯身,将凌菲抱在怀里,朝马路另一头的别墅走去。
别墅门开着,宋御进了别墅,穿过厅堂,来到餐厅。
餐厅台桌上,铺着一块白的一尘不染的桌布。他将凌菲放到餐桌台上,然后支起摄像机,等待一场华丽的手术。
这时,二楼传来脚步声,宋御望去,见到的是穿着一身白衣,脸上带着恶魔面具的男人。男人步伐优雅,身姿挺拔,微长的黑发随意懒散的搭在额头两侧,面具下的双眼,漠然冷冽。
白衣顾诺贤,依旧冷然似魔鬼,再加上那副狰狞可怕的面具,让他整个人变得更加阴冷恐怖。
“人带来了。”
宋御对他点头,然后转身从厨房里捧来一个盒子。
顾诺贤接过盒子,将它打开,里面排列的是各式各样的手术刀。戴上橡胶手套,顾诺贤拿出剃发器,三两下毫不怜惜地剃光了凌菲的头发。
脑袋光秃秃的凌菲,莫名的让宋御想到了鸭蛋。
宋御嘴角抽了抽,对镜头挑眉,用唇语说了句:好戏开场。
没了头发,可以清晰的看到凌菲脑袋两边,各有十公分左右长的伤口,伤口还在往外冒血。顾诺贤又换了一双手套,很优雅的将消毒酒精倒在凌菲头顶。
“啊!”
酒精刺激到了伤口,剧烈的疼痛瞬间惊醒昏迷的凌菲。
眸子乍然睁开,凌菲看到一个人,那人手里握着手术针线,正在她脑袋上缝合着什么。他一身白衣,脸上戴着一张魔鬼面具,身姿修长,像极了白无常。
“鬼啊!”
凌菲尖叫一声,挣扎着想要逃跑。就在这时,顾诺贤看向宋御,宋御心神领会,一掌打在凌菲胸口。本就受了伤,再次遭受宋御全力一击,凌菲二度昏迷。
“鱼儿真不听话,绑起来。”顾诺贤边说,边面色平淡地给凌菲缝合伤口。餐桌是特制的,四柱上皆有手铐脚链。宋御摸摸鼻子,依言将凌菲四肢固定绑在餐桌上。
如此,凌菲彻底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钳子夹着弯曲尖锐的手术针,针尖刺破头皮,从另一端穿出。接着,一针又一阵,凌菲的左边脑袋上,不多不少,刚好缝合了十二针。
接着,顾诺贤换了根手术针,开始替凌菲缝合右脑的伤口。
镜头拍下这血腥的一幕,优雅似王子的男人替奄奄一息的女人缝合伤口,他动作有条不絮,看上去就像是在做一份精致的糕点。邪恶的,残忍的,让人恶心,又让人陶醉。
十二针全部缝合完毕,顾诺贤终于剪断了缝合线。
凌菲左脑右脑的伤口各缝合十二针,双倍偿还,不多不少。
不仅是脑袋,凌菲后背、双腿、双臂,不同的地方皆有乌青程度不同的伤口,但是那些地方,顾诺贤不想去触碰。他觉得,恶心。
“剩下的,你来。”顾诺贤扔掉手套,将残余工作交给宋御。
宋御耸耸肩,他很乐意替他扫尾。
跟顾诺贤比起来,宋御的动作就要粗鲁多了。他消毒的时候,不用棉签,直接将酒精倒在伤口上,等伤口滋滋起了反应,随便用棉签一擦,缝合,包扎,完事。
这中途,凌菲先后醒了三次,每一次,都吓得晕了过去。
唯一的不同,不过是那主刀人由白衣男人换成了黑衣男人。而先前那白衣人,却端坐一旁,细细品尝着杯中红酒。
这一黑一白二人,成了凌菲余生的噩梦。
*
三点多的时候,两人终于折腾完了。
“好了,收工!”
宋御收起工具箱,此时餐桌台上的女人,早已奄奄一息。
顾诺贤喝掉最后一口红酒杯,他指了指沙发,对宋御道:“沙发上的衣服,给她换上。”
宋御皱眉,“不用吧,她身上那么多血,换了也白搭。”
在处理凌菲后背伤口的时候,宋御嫌麻烦,直接一剪刀剪破了她的裙子,等手术做完,凌菲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顾诺贤摇摇头,看宋御的目光有些不满,“我说过很多次,要尊重女性。”
顾诺贤的世界观里,人人平等,无论男女,但凡是冒犯了他或者组织权益的人,他照杀不误。他的报复残忍邪恶,手段多变五花八门。可有一个法子,他从来不用,并且深深抵触。
那便是QJ、轮J。
这一类带有性别歧视的手段,他从骨子里反感厌恶。
在他的世界里,女人是很圣洁的存在。他的妈咪,他的妹妹,他爱的人,全都是女性。没有女性,就没有新生,他始终坚信,对女性实行强暴手段的人,畜牲不如。
报复凌菲是一回事,给她一点尊严,那也是必须的。
宋御有些惭愧,他收拾好残局,这才将那条红裙子给凌菲换上。做完这一切,宋御又给医院打了个电话,他二人这才离开别墅。
等医生赶到别墅,看到奄奄一息的凌菲时,错愕的像是见了鬼。
*
飞行员专心致志驾驶直升机,宋御跟顾诺贤坐在后座,凌晨四点钟的高空很冷。东边徐徐升起的朝阳,刺破云霄,给大地带来金黄。
顾诺贤裹着大衣,看着窗外的云层,冷眸半眯半合。
宋御很安静的坐在一旁,他擦着他从不离身的手枪,面露踌躇之色。
“想说什么你就说。”顾诺贤从鼻子里冷哼出声,声音冷冷的。擦枪的动作立刻停止,宋御侧头望向顾诺贤,问道:“诺爷,依你的性子,凌菲该没命才对。可这次…”
顾诺贤拿余光瞟他,面无表情,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你是在顾及纪小姐吗?”宋御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么轻易放过一个人。
顾诺贤睨着他,不说话,算是默认。“宋御,你该改口了。”
宋御摸摸鼻子,眼里有笑意,“哦,夫人…诺爷,谈恋爱是什么感觉?”顾诺贤近期变化太大,搞得宋御都想去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体会一下世间百态。
谈恋爱…
顾诺贤视线下移,特有深意扫了眼宋御的右手,眯着眼调侃说:“问问跟了你多年的右手兄,他知道跟你谈恋爱是什么感觉。”顾诺贤眼里狭促意味甚浓,宋御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脸红到脖子。
他们的诺爷,竟然也有跟他们开玩笑的一天…
宋御一纯情的小处男被顾诺贤这么一说,脸色再也绷不住了。“哼,说得好像你就没跟你右手打过交道似的!”他撇撇嘴,别扭的像个大男孩。
顾诺贤多看他两眼,他知道宋御生气了。
宋御生气的征兆,就是他不再称呼自己为您,而是你。
笑看宋御气急败坏的样子,顾诺贤忍不住偷瞄一眼自己的右手。看着看着,不只是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尴尬异常。
——
这天,菲乐杂志正在为下期邀请谁做杂志封面女郎而绞尽脑汁时,菲乐杂志的总裁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周小胖接到顾诺贤电话的时候,还有些奇怪,这位大神,怎么想到给他打电话了?
“我们的顾大少爷,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幼儿园时,他跟顾诺贤是同班同学,后来顾诺贤出了国,两人见面机会很少了。长大后工作上来往倒是不少,印象中,这还是顾诺贤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周小胖,其实并不胖,他小时候长得胖,一直被同学戏称周小胖,久而久之,知道他真名的人就很少了。现在,连他自己都给自己名片上印上了周小胖三个字。
顾诺贤哑然,这小胖子还这么不正经。“周小军,我来给你送财了,你要不要?”
陡然听到周小军这名,周小胖还有些走神,他嘴巴嗫了嗫,道:“洗耳恭听。”
“你们杂志社下期封面女郎还没拟好人选吧,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我们公司的纪若,你看如何?”
“纪若?”周小胖眼珠子转了转,有些犹豫,“纪若这一年发展的确很好,人气水涨船高,可她,并不能保证我们杂志的销售量…”
“我话还没说完。”顾诺贤打断了周小胖的废话。
“哦。”周小胖将腿搭在办公桌上,“那你接着说。”
顾诺贤沉默了两三秒,声音淡淡,“神秘总裁将以真容登上菲乐封面杂志,你看这消息,够劲爆不?”顾诺贤此话一出,周小胖差点没被吓死。
“我靠,顾诺贤,我没听错吧?”周小胖站起身,满脸惊讶,“你是说,你要亲自来我菲乐杂志做封面主角?”天,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消息。
周小胖眼冒金光,他仿佛看见了大把的金钱在往他兜里钻。
“你没有听错。”
周小胖激动了三十秒,反倒冷静了,“老兄,你说,你有什么要求。”
“第一点,我要纪若跟我一起出现在封面上。”
“没问题!”周小胖很乐意。
“第二点,封面照片,必须是婚、纱、照!”
*
纪若这次受伤,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周才下地,第二周便出了院,跟顾诺贤一起回了家。
凌菲受伤事件并没有上网上报,粉丝询问起来,官方也只说她前段时间工作太累,近期休息。纪若被蒙在葫芦里,压根不知道这些事的发生。
休息了近二十天,纪若终于复出了,《恶俗姐弟》也恢复了拍摄工作。
这一天,菲乐杂志朝纪若投来橄榄枝,邀请她做下个月封面女郎。收到这消息时纪若还有些恍惚,菲乐杂志素来只用当红大牌艺人做封面女郎,她一个后起之秀能获得如此殊荣,这是求而不得的好机会,她自然不愿错过。
…
“彤姐,你说什么?”
某大型摄影棚内,纪若听到最新得到的消息,惊得合不拢嘴。
洛彤表情也有些怪异,“他们都这么说,我想,应该没错了。”据说,此时他们那威武冷酷的总裁正在隔壁化妆间里。
纪若闻言,彻底瘫坐在椅子上。
你说这叫什么事,她上菲乐杂志封面,顾诺贤跟着插一脚是什么意思。
“纪小姐,上妆时间到了。”
一群化妆师推门而进,纪若数了数,足足有十二个!“你们菲乐杂志每次拍摄封面都这么大排场?”这排场,还真阔绰。
领头的化妆师拉着纪若坐到皮椅上,笑的颇让人有好感,“我们不是菲乐杂志的化妆师哦,我们是‘玉容’夫人婚纱店御用化妆师。”
为了不影响拍摄效果,纪若前两天特意去美容会所做过美容,皮肤状态十分好。化妆师摸了摸纪若的脸蛋,觉得很满意。
“纪小姐,将你自己完全交给我们好吗,我们一定会负责将你打扮成最美丽的女孩。”化妆师声音温熙的像一道暖阳,听着就很舒服。
纪若点点头,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发挥。
*
穿上量身定制的西装,顾诺贤看着镜片里的自己,矜贵的俊脸多了些期待。
平日里,他总是穿着一身浓黑。
今日,他很罕见的穿了身鲜红色西装,红色西装最是挑人,更何况还是鲜艳的大红色。穿红色西装的人若是气质气场强大邪气,那穿出来绝对是一妖孽,若是那人长得普通,气质一般,那穿出来的效果,一定很猥琐。
偏偏,顾诺贤是前者。
此时的顾诺贤,微长的头发刻意打理的懒散傲慢,斜搭在额头,一双厉眸染着黑幽森冷的星光,邪气又狷魅。黑色衬衫打底,领口一圈华丽的紫色水钻,白皙的脖劲跟黑色衬衫贴在一起,极具冲击的视线效果,将他衬得像是古老优雅的贵族,准确的说,他更像是神秘的吸血贵族。
肤白、貌美、气质邪魅,一颦一皱眉皆让人窒息。
难怪上流社会有传言说,顾家是C市真正的贵族,顾家的孩子,个个优秀难得,皆是千里挑一的人才。顾家长公子,最是低调,也最邪魅出色。
“诺爷,夫人那里准备好了。”
宋御乍然见到这番模样的顾诺贤,不由得一愣,他倒是头一次见顾诺贤穿红西装,别说,还真的挺…妖孽。
顾诺贤转了转中指上的订婚戒指,迈着一双大长腿走出化妆间。
*
定定看着摄影棚中央一袭白纱,模样美得窒息的女孩。顾诺贤一时忘了该怎么呼吸,也忘了该怎么迈腿走向她。
纪若穿着一件宫廷风款式的缎面婚纱,婚纱深V领,肩带上镶满细碎的鹅黄色钻石,后背镂空,挂着六串质感上乘的珍珠链子。微微蓬松的裙摆上,缎面蝴蝶结典雅精致。
束腰设计,将她本就纤细妖娆的腰包裹的淋漓尽致。拽地裙摆被工作人员小心铺展开来,她站在大厅正中央,聘婷秀丽。
纪若墨发高高盘起,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闪烁着耀耀光辉,将那张冷清绝色的脸蛋,衬得小巧迷人。
高贵、典雅、遥不可及的她,美得惊为天人。
顾诺贤隔着千山万水望向她,眼角有些湿润。这一幕,在他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他奢念过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这一幕,上天总算没有辜负他,他终于有幸目睹他爱的女孩,披上他亲手设计的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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