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齐视线在陆景清身边的虾兵蟹将上饶了全,眼神里满是嘲讽,止不住道:“不过大家兄弟一场,陆老弟要是有需要,我还是愿意借你个赌石专家的!只是这人比不上江湖人称阴阳眼的楚前辈是一定的,但是比你女儿要强不少。
你说咱们出来赌石,不就图个极品翡翠吗?手底下再没有能人,也不能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到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身上,甚至让孩子气走大师啊……”
话一出口,身边的吴之衡就有了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祥云街的天,是蓝蓝的,草,是绿绿的,空气都是让他神清气爽的香香的!
前几天他在傅枝面前受的委屈,他要全部还回去!
他要亲自让傅枝难看,让傅枝无能狂怒!
然而——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傅枝只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料想中的不甘和愤怒,“阴阳眼?”
她嗤了声,眉眼里悄然爬起一抹乖戾,“左眼散光右眼青光,压的眼神经都出红眼病了,真当别人不懂医,就你跟我在这帮他尬吹他有双阴阳眼?”
“你去,蹲门口问问你家狗,他这眼病到底怎么治。”
“还有,楚云生,不会赌石就别领着巨额工资出来丢人现眼,既然帮了吴家,请你把领顾家的工资一分不落的还我手里,不然我去大使馆告你欺诈国际友人,下辈子去牢里吃牢饭吧你。”
“……”
吴家人和楚云生同时一愣,回过神来,尤其是楚云生,脸都气红了。
周围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好家伙,这小姑娘没说之前我还纳闷为啥楚云生总被传有双阴阳眼,合着不是阴阳,是有眼病呢?!”
“困扰了我多年的迷题,阴阳眼之赌石大亨,在今天终于得到揭秘。”
“看楚云生的眼型很明显就是青光眼……不过他这些年出了名,渐渐的大家就忘了这茬,反倒是把阴阳眼吹的神乎其神。”
“怎么就是吹了?楚前辈还是很有本事的,最起码比一些三流家族的人强好吧?”
“……强什么啊,一点诚信都没有,答应给陆家赌石,转过头就反水,翻脸比我尿频尿急还要快。”
——
周围的议论声一声没过一声,直击青光眼病的楚云生心脏。
他想和傅枝叫嚣。
没曾想这死孩子会往他伤口上撒盐。
而且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废物点心。
楚云生瞬间觉得,自己再一次被轻视了。
在他看来,他一双阴阳眼就没出过任何差错,傅枝失去了他,就像是鱼儿离了水,根本活不下去!
应该哀求挽留。
这样的不屑一顾和冷嘲热讽让楚云生觉得屈辱!
他很愤怒!
吴之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跟着他爸爸来嘲讽傅枝的。
可现在傅枝不按套路出牌,闪现交大。
明明是他们挖走了楚云生,可现在看上来,他们都好像一个莫名其妙的跳梁小丑。
而傅枝就跟着一个看客一样,文明观猴,偶尔还给几句经典点评。
这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吴之衡当场暴怒,“傅枝,你什么意思,人身攻击?你是看不起楚云生前辈吗?这里是赌石现场,不是国际物理比赛,你一个对赌石一窍不通的,你有资格站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陆景清站出来,冷声道:“吴小少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你愿意请楚先生赌石,我也愿意让我女儿选毛料,陆家有钱,她当然有资格站在这里。倒是吴小少爷几次三番上门撩拨挑衅,未免吃相太难看了些!”
“有资格,她一个半吊子怎么能和楚前辈一样拥有同样的资格?!”吴之衡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陆家就穷到连个赌石大师都请不起了?!就她也会?”
金灿想说,也不是请不起,这不是白嫖了他吗?
虽然他最近手气是差了点,但大师这个称号,他虽不才,但也勉勉强强算是个大师了。
“请不请的起,我专不专业,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枝看了眼吴之衡的方向,一字一顿道:“你只需要知道,这批货里的极品翡翠最后都会落到陆家手里,至于你们吴家——”
小嘴这么能叭叭的,傅枝慢悠悠道:“逢赌必跌。”
在赌石之中,物有超值,开出上等翡翠,这就说明“赌涨”了,反之,开出来后什么都没有或者是开出的翡翠不值钱,这就说明是“赌跌”了。
傅枝这话,说的就极其的明显了。
吴齐和吴之衡两个人的脸色都极其的不好,尤其是,大好的日子里被人说赌跌,多晦气!
而楚云生的脸也都气红了。
吴家赌跌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变相的说他本事不够,让吴家倒霉吗?!
“好……好的很!傅枝。”
楚云生深吸一口气,为了不落下风,当下开口道:“你既然这么自信自己会拿到极品翡翠,我开出的毛料一定会垮,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今天谁能在这批毛料里开出极品翡翠,如果我切出了老坑玻璃种,你就要为你之前的言行不当给我磕头道歉,并且支付吴家采买极品翡翠的钱,你要是切出了老坑玻璃种,赌赢了,购买的翡翠原石的钱就我来付,不管开出的老坑玻璃种翡翠的毛料价格多少,你就说你敢不敢?”
我天!
大伙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赌注真是太大了,一块好的毛料都能达到上亿,替彼此给钱,这是什么样的家庭条件才能做到,这完全就是逼人跳楼!
这样的赌博,赢了的那方直接赚翻了,输了的那方,怕是要卖血卖身都赔不起!
而且最让人窒息的是,在没有切出老坑玻璃种的时候还要替对方支付切除老坑玻璃种毛料的价钱,这可不是要气的吐血三升?!
要是两方都没能切出来也就罢了,怕就怕,楚云生这种有大本事的人,随便一挑就挑到了玻璃种。
而陆家,仅靠一个傅枝,当然傅枝这不算个人,可以忽视,至于金灿,那完全不是楚云生的对手!
这种一看就知道输赢的豪赌,傻子才答应!
就在大家以为傅枝会拒绝的时候,谁知道傅枝只迟疑了一下。
有点踩在云端,没想到缅甸人这么热情好客,上赶子给她送钱,顿了下,这才开口道:
“行呗,我答应了。”
哦吼!
天底下竟然真的有没脑子的傻子,还正巧让他们撞见了。
周围的人一副看弱智的眼神,对傅枝的骚操作表示怀疑。
陆家不是开玩笑,陆景清是真的打算让他女儿在这里面挑一个毛料!还不制止!
包括这个傅枝,你自己愿意花钱打水漂,听个响图个快乐可就罢了,你咋还上赶子给吴家送钱呢?
这不是有病吗?
嘲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金灿尴尬的脚趾都能抠出魔仙堡了,想反驳却发现毫无底气,只能暗自瞪了陆景清好几眼。
怎么想的啊,也不拦拦你闺女!
她有病你也有病吗?!
陆景清冷声,“这事就这么办,我相信枝枝。”
“她会赌石吗她,我真是,”金灿不忍直视:“……等着赔钱吧大兄弟。”
“行,既然你答应,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家都给做个见证,可别事到临头了再反悔!”
吴之衡倒是开心了,就怕傅枝反过味来反悔,当下就一锤定音,不给傅枝反应的机会。
赚了赚了!
这次外出,不仅能不花一分一毫,就切到极品翡翠,最重要的是,还能通过这个机会给陆家致命一击。
有楚云生帮忙,再加上赌石大佬群里人的提醒,他们可是有绝对的自信,傅枝这个外行人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吴之衡想着,和楚云生两人转身就走。
反倒是吴齐,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拿着文件在毛料照片上做标记的傅枝。
她到底是真不知者无畏,还是说,手里藏着什么王牌?
要是前者,吴齐无所畏惧,但要是后者,那傅枝是不是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帮手?
但楚云生已经是缅甸最出名的赌石大佬了,傅枝还能请到谁来?
吴齐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只是心里有些慌,总觉得忽视了怎什么细节。
——
傅枝对吴家这段小插曲毫不在意。
“侄女,我跟你说,这赌石无非看两点,一个是种,俗称原石的品相,另一个是场口,也就是各个挖翡翠原石的场区,这场区不一样,出绿的可能性就不一样……”
眼看着没办法阻止傅枝挑毛料,而傅枝也不需要他们插手,金灿只能满腔热血付之东流,一个劲的在傅枝耳边灌输基础知识。
傅枝听的脑子有涨了,“金叔,开出极品翡翠了我给您打一大玉链子吧,您别说了行吗?”
“大玉链子,链子行啊……不是,你开不开的出来还两说呢!”
金灿差点被带跑偏,“你老瞅这个26号干什么?!你看看它的场区,这场区八百年也不出一极品翡翠,成色是还凑合吧,但是这玩意儿和20号差远了!听叔的,咱就压十个亿上去,压20号,反正最后开出极品翡翠了也是楚云生掏钱!”
“金叔,楚云生跟你也一个想法呢。”
金灿:“……”
四个小时过去的很快,临到12点之前,各个家族回到休息厅内,给出看得上眼的毛料序号和估价。
尽管之前做过资料,但场内的毛料过多,依次看下去,傅枝也只搞明白了四十来块毛料。
陆景清手里的估价文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傅枝拿到了手里。
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傅枝依次在文件上写上了26,28,42三块毛料,并分别估价两亿,八千万,四千万。
金灿:“……”
“不是,侄女,这就决定了,咱就不再听听我的意见看看别的了?就是不考虑20号,我觉得46号也不错啊!还有你选的26号赌石,那么垮,不会有人争的,你还出价两个亿?三千万都没人要,你这不是浪费钱吗?!”
金灿一副无法言说的语气。
傅枝斩钉截铁,“不必要,听我的,这事我说了算,26号就是能出老坑玻璃种,三千万会被别的识货的挑走!”
“……”
干啥啥不行,自我评价还挺高。
陆景清坐在沙发边上,眼睁睁的看着傅枝写好文件,一锤定音。
要说慌不慌,陆景清心里还是慌的。
有些人,话说的特别不留余地,表面上也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已经想好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天天吃泡面给妻女省钱留下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了。
但平心而论,陆景清能阻止傅枝吗?这点当然可以,他大可以听金灿的压20号毛料,但是——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不希望给闺女添堵。
果真,谈感情必然是伤钱的。
而一旁的金灿已经彻底窒息了。
今天过后,陆家不仅要宣布破产,可能还要成为缅甸这边最大的笑话。
眼看着劝也劝不成功,金灿只求陆景清坚强点,别跳楼。
文件很快就被前来接待的礼仪小姐带走。
两小时的时间,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也短暂。
两点的丧钟声音响彻大厅时,在场所有的老板齐聚一楼的大厅观看大屏幕上出来的报价结果。
从一号的赌石起排。
分别有哪个家族选择,又出了多少的价位,清晰明了,一目了然!
有了惊天的豪赌在前,又到了最近要揭晓的时候,祥云斋此刻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依次看去。
20号毛料,十个家族都压了钱,而吴家因为出价三个亿遥遥领先!
再往下看,26号毛料,陆家和龙家压了宝,龙家以两千万只差输给了陆家!
然后是28,42号毛料,都是陆家和龙家两家在争!
这两块毛料,龙家都已一千万的价格赢了陆家!
傅枝略一蹙眉,向着不远处龙家的方向。
龙家的当家是个中年男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眉头紧锁。
一时间竟不好说,他是高兴拍赢了陆家,还是难受拍赢了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