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宸慵懒地披着外衣,从堂屋走出来,冷淡地看着宁书沂。
别说是宁书沂,就是杨树和谢影也不由得愣了愣。
王爷为何会从堂屋里走出来?飞天遁地?
宁书沂张了张嘴,犹豫着要解释什么。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前方便又传来萧慕宸的声音。
“看来宁太守是担心本王会不会看账。”
宁书沂眸色一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那好,本王便给你从头捋起。”
萧慕宸示意宁书沂跟进来,并当着他的面拿出账册。
“三年前除夕,你向工部宁尚书进献野山参、干菇等渝江城特产数十斤。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那时你仅仅是渝江城一个小小的功曹,年俸不过千余两,而这些东西的购置费加起来足抵得上你两年的俸禄了。”
宁书沂额头直冒冷汗。
“还是三年前,宁尚书嫡长女宁归容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你向尚书府进献特色菜品食盒十份,花费银子二百余两……”
萧慕宸顿了顿,抬眸深沉地看着宁书沂:“太子妃进东宫的时候,正值七月盛夏,那么多食盒送到京城,你就不怕菜馊了?”
宁书沂又是浑身一抖。
“两年前,你升任渝江城太守,你便借机向朝廷申领补助款,大兴土木、翻新太守府……然而真正用到百姓身上的却少之又少。”
萧慕宸继续翻账册:“去年盛夏,渝江城旱灾,朝廷拨款赈灾款五十万两白银,然至今为止,渝江城的民房、工事、田地等,在面对灾害时依旧不堪一击!”
紧接着,萧慕宸又给他列出其他进出帐明细的许多错漏。
这些错漏,若非结合实际仔细考究,根本看不出来。
宁书沂听到最后,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地打颤了。
杨树也听懵了。
这么多明细,王爷是什么时候看的?
不知过了多久,萧慕宸一条条罗列完毕:“这仅是近三年来的账目,且不说你隐瞒了多少,若是追溯到十年前继续深究,别说你头上这顶乌纱帽,就是你的项上人头是否还能保得住?!”
宁书沂腿一软跪倒在地,完全没了在老百姓面前颐指气使的样子。
“王爷,这定都是误会!下官虽然为一方父母官,但架不住手下人私做主张!”
萧慕宸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并示意他先站起来:“宁太守先别急着解释,是非对错,待本王这次调查完毕,自会见分晓。”
宁书沂拱了拱手,硬着头皮道:“王爷明鉴。”
萧慕宸似笑非笑:“既然宁太守这么关心本王的行踪,那本王不妨先把明日的行动提前告知,好让宁太守放心。”
宁书沂脸色很难看。
“明日清早,本王要去所有的河坝工事上巡察,宁太守若有兴趣,便一起吧!”
宁书沂微微一怔,很快便回过神:“王爷言重了,明日清早,下官准时前来。”
萧慕宸扫了他一眼,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喝起水来:“如此,便有劳了。”
这时,苏璃月从里间走出来:“王爷您该喝药了!”
回眸,似是才发现宁书沂:“宁太守也在呢?我说王爷怎么匆忙就出来了。”
宁书沂尴尬一笑:“肃王妃客气了。”
随即,又随便寒暄了两句,宁书沂便借口离开了
萧慕宸捋着账册若有所思。
杨树和谢影甚至还未回过神。
苏璃月将汤药送到萧慕宸面前:“王爷适才这么敲打,不怕他明日报复?”
萧慕宸被浓烈的药味熏得回过神:“若是本王明日在哪儿淹死了或是摔死了,他宁太守,第一个便逃不掉。”
苏璃月微微拢眉:“那王爷可有考虑过妾的感受?”
萧慕宸以为她只是在担心自己任务完不成便不能回到现实世界,便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本王定会安排好。”
…………
回到太守府后,宁书沂更加坐立不安。
他没想到,肃王爷堂堂武将,竟然对账本也有研究。
一点小小的改动和隐瞒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要如何才能保全?
明日找机会制造意外?
很快,宁书沂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是肃王爷肃王妃在他管辖的地界出事,他绝对逃不了干系。
安全将他们送走以后再动手?
可是,适才肃王爷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查不出真相,又怎会安然将其送走?
怎么办?
宁书沂似乎又愁白了几根头发。
他现在只盼着,能早日得到京城那边的回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