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烛火通明,兄弟二人便苦埋在一摞公文之中。
确切地说,是萧慕安有模有样地跟着四哥学看公文。
“你跟了三哥这么些年,他都没教过你看公文吗?”萧慕宸忽然问道。
“三哥从来都不让我碰这些东西。”
才拿起公文的时候,萧慕安确实无从下手,他甚至挑不出重点,更不懂标注。
直到萧慕宸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他。
萧慕宸继续翻看兵部于侍郎递交上来的公文:“将来有什么打算?”
萧慕安想了想:“我要是说只想安稳地活着,四哥是不是会说我没出息?”
萧慕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是,自己确认好目标便好,你看七弟,整日里爱玩儿爱闹的,又有谁说过他没出息?”
萧慕安默默地点点头
蜡烛燃尽,天已蒙蒙亮,院子里传来下人们打扫庭院的窸窣声。
“打扰四哥了。”萧慕宸站起来低声道。
“把声音放开了,挺起腰板,你是皇子,也并不亏欠谁,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萧慕安点头应下。
“今日没有早朝,待会儿我要去趟天牢,你要一起吗?”
萧慕安眼眸顿时亮了些:“我愿意跟着四哥去。”
于是,萧慕安乔装成萧慕宸的随身护卫,去了天牢。
燕美人被关了几天,情绪不似刚进来时那么慌张了。
但是她依旧担心,珠钗是从母家传出去的,她担心真的会牵连到五皇子。
就在她心事重重的时候,她便看见有个护卫模样的人站在了面前。
她以为要被提审,就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燕娘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燕美人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眼眸泛红,蓄满泪水。
她抬起头,看到了侍卫装扮的儿子,瞬间激动地站起身走到牢门前:“你来了?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危险,你快回去,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我是跟四哥进来的,他都安排了,放心,四哥人挺好的。”萧慕安看着憔悴的母亲,鼻子酸楚,眼圈瞬间红了,“燕娘娘受苦了。”
燕美人擦擦眼泪直摇头:“我没事我没事,你好好的就好……”
另一边,萧慕宸让天牢主事钱正将燕怀生提了出来。
燕怀生还未回过神,便被铁链子铐在了十字刑架上。
他看着面前面色阴霾的萧慕宸,连吸几口凉气,声音直抖:“你…要做什么?”
萧慕宸提起火炉里的烙铁搅动了几下,点点火星噼啪着四处迸溅,十分刺眼。
燕怀生浑身直抖,带着铁链子也哗哗作响:“你…你有话好说,别…冲动啊!”
萧慕宸似笑非笑:“怎么?害怕了?昨天顶撞本王的胆量去哪儿了?”
“这不一样……”燕怀生牙齿直打颤,“我昨天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
“偷盗御赐之物,就足够判你刺墨流放之罪了。”
“我就觉着那珠钗不错,就拿走了,我没考虑过这么多。”
“那跟我说说你认识的那个朋友吧!他到底是什么人?”
燕怀生愣了愣:“什么朋友?”
萧慕宸冷笑一声,随即朝一旁膀大腰圆的狱卒递了个眼神。
狱卒当即从盐水缸里抄起一根挂倒刺的鞭子,在燕怀生面前用力甩了一下。
鞭子宛若毒蛇般在空中甩动,发出响亮的声音。
燕怀生浑身直抖:“你要做什么?做什么?燕娘娘是我姑母,亲姑母,你们别乱来……燕娘娘!姑母,快来救救你亲侄子啊!姑母!燕娘娘……!”
燕怀生的嗓门很大,一直传到了燕美人这里。
燕美人有些惊恐:“这是…怎么了?”
“四哥说,只是有些话想问怀生表弟。只要他老实说话,便不会动刑。”
满刑堂里,都是燕怀生的叫喊声。
萧慕宸被吵得脑袋疼:“还没打了!”
燕怀生依旧闹个不停。
萧慕宸重重地叹口气,招呼杨树:“去刑卫府,请褚阁领来。”
杨树应是而去。
“什么褚阁领?我不认识!”燕怀生争辩。
萧慕宸淡淡的说:“刑卫府阁领,褚玄翼,擅长刑讯,能从死人嘴里套话。”
“就是那个鬼手阎王褚玄翼?”
萧慕宸点点头:“既然你不想跟本王说,那本王只有请他来了,只是到时候你身上少点什么,还请多担待。”
燕怀生打了个寒颤:“不要!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萧慕宸打了个响指,示意杨树回来。
紧接着,燕怀生便堪堪交代了他那个所谓的朋友。
“我只知道,他家里是开织染坊的,虽然家里富裕,但他说过,他有远大的志向,将来不是要做大买卖,就是要入朝为官,他还说家里和朝廷也有联系。”
“十年前,他留下口信,说要外出闯荡,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前两年才回来,一回来,就跟我说想看看宫里的东西。我这才偷了姑母的珠钗。”
萧慕宸眉头一紧:“那家织染坊叫什么名字?”
“城西,接近郊县的地方,宣市织染坊。”
萧慕宸扔给杨树一块令牌:“即刻带人,查抄了宣市织染坊!”
杨树领命而去。
“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萧慕宸眸色一凉:“动刑!”
“我只知道他的小名,叫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