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这两天的心情倒是挺不错的,在他这风月楼中失踪的宋仲武已经找到了。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城主府的人也不会再来烦他了。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遗憾,那个女子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了呢?也许是阳县发生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吧。依她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做一只笼中雀,飞出去了也好。只是可惜了自己这几年对她那么好,却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一个风月楼中的下人打断了张硕对于那个女人的回忆。
“老板,刚才有人送来了这封信,说是务必要交到你的手上。”
“哦?”
张硕有些好奇,要是有人找自己有事的话,还需要写信这么麻烦吗?直接过来不就行了。
‘前些日子不辞而别,望你见谅。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还记得我刚来时你为我安排的住处吗?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
张硕的嘴角忽然上扬,这应该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己。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这封信的真伪,毕竟之前在阳县的那个园子中死了许多人,梅瑶初来时是自己为她安排住处这件事应该没什么人知道了。而她现在就在湖中小屋等着自己?
也对,她那种性格,肯定是不在乎园子里死过人的。
现在渝州城虽然戒严,可他张硕与城主府有些来往,想必他要出城的话,是不会受到什么阻拦的。
“给我备马。”
等到张硕独自一人骑着马风风火火的离开之后,一个角落中出现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就是刚才给张硕递信的风雨楼酒保,另一人则是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满脸络腮胡茬的陈玄。自从下狱之后,他就没有再打理过自己了。现在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文弱书生的样子。
“这位爷,信我已经按照你说的送进去了。剩下的钱您看?”
陈玄没有任何犹豫,从衣袖中又摸出了一锭银子。
“等到张硕知道你骗了他之后,你肯定会倒霉的,我建议你还是拿着这些钱去其他地方吧,在临走之前把你的衣服借给我。”
“好说好说,这么多钱,在哪里都够我生活了。”
在穿上风月楼的这一身酒保衣服之后,陈玄大着胆子走进了风月楼。风月楼中只有张硕和自己是熟识,现在他已经被支开了。其他人虽然可能见过自己几次,可是现在自己的外貌与之前已经大相径庭,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
“这位大哥,小弟我是新来的,刚才张爷临走前说今晚宋大少爷要来这里,让我把房间收拾收拾,顺便摆上酒水。可是我不知道宋少爷平常都在那间房…”
被陈玄忽然叫住的年轻男子一阵纳闷,怎么新来的这个人看起来有些邋遢呢?不过宋少爷的事可耽搁不得,他还是非常干净利落地指了指方向。
陈玄光明正大的坐在房间内闭目养神,现在应该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天就黑了,等张硕回到阳县没有看到梅瑶时,他就会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骗局,就算他想要再回渝州城时,应该已经到了深夜。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按理来说以张硕的性格,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轻易上当的,可是陈玄却抓住了他的软肋,而且梅瑶曾经提起过,那个湖中小屋原本是要让她住的,别人不清楚这件事,陈玄却凑巧知道了,所以张硕才会对那封信深信不疑。
在房中的酒水中做好手脚之后,陈玄根本就没有离开。
这个房间中是有一张床的,可是等会儿要来的是两个大男人,而且他们还有要事商议,自然用不到这张床。陈玄干脆将床上的帷帐放了下来,自己就躲在了床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的手中紧紧的握着从陆瑾瑜那里拿过来的匕首。
他等会还有事情要做,要是留在房外的话,不仅容易惹人生疑,更重要的是根本不清楚房间里的状况。
听到门外终于传来了声音,陈玄立刻屏住了呼吸。等到来人进了房间之后,陈玄紧接着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们两个是同时进来的。
“宋公子,要是二公子一直在南岭村僵持着,我想知道你们城主府最终到底会如何取舍,到底是放弃宋仲武,还是放弃保守南岭村的那个秘密?”
庄景明在坐下之后立刻开门见山的说道。
在今天早些时候,他收到了自己在南岭村附近安插的眼线送来的信件,说是包围南岭村的宋杰似乎得了城主宋仁的命令,有为保全宋仲武而放过南岭村那些人的意思。
最近庄景明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件事,他自然是想不顾一切直接踏平南岭村的,否者那里的事泄露出去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可是没想到宋仁竟然有了这种打算。这让他如何不心惊。
再加上今晚张国祯要在张府宴请宋家父子,这不就代表着双方和解了吗?那自己岂不是要被他们推出来背黑锅?
他一向和宋伯文走的近,便在宋伯文即将前往张府的时候将之请到了这里。
“庄爷不必心急,我父亲虽然还处于继续观望的状态,但是我的心思你应当是了解的,我自然想的是让南岭村那些人一起去死。”宋伯文已经做好了等到东窗事发之时让庄景明来背黑锅的打算,在这个时候他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稳住庄景明。
庄景明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有些话并不能撕破脸皮摆到明面上来讲,只是在今天之后,可能要为自己重新找找退路了。
越想越郁闷的他干脆直接借酒消愁了。而宋伯文看到庄景明这个样子,自然也在一旁陪同,推杯换盏之间,桌上的两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原本两人的酒量都是非常不错的,可是不知为何,今天的酒似乎格外的烈性,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觉得头脑有些不太清醒了。
当陈玄听到外面彻底安静之后,他终于从床上跳了下来,手中依旧拿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一把将匕首插进了宋伯文的胸口,只听到宋伯文的嘴中传来一阵闷哼,陈玄下意识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打开窗户,陈玄用他不断颤抖的右手往根本没有一个人的后街小巷扔下了一个酒杯。酒杯碎裂的声音虽然不小,可是在已经入了夜的风月楼附近根本不值一提。
而没过多久,小巷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看样子似乎是一个乞丐。
陈玄站在明处,只能看到那里有一个身影,而暗处的那名乞丐却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二楼窗户处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
陈玄冲着黑暗中的那个身影点了点,随后又挥了挥手。
看到了这个提前约定好的动作之后,那个乞丐模样的人转身就走,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而陈玄并没有选择离开,从这里到张府的距离应该要一炷香时间左右,必须得挑在一个非常合适的时间的庄景明弄醒。
注意力万分集中的陈玄紧闭双眼,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在某一刻,他终于睁开了双眼。
想要把一个昏迷的人弄醒还是非常简单的,陈玄拿出一张纸覆盖在庄景明的脸上,并且在纸上不多不少的点了十几滴水。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狠下心,就像之前神秘失踪的宋仲武那样,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