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我听他们说,拓拔将军死了。”天还没亮,阿芙姑娘急匆匆的冲到了半仙房中,这一冲不要紧,直接把上了年纪的老人差点吓个半死。
他睡得正香,此时正做着一个发财的美梦,却直接被一嗓子从美梦中硬生生的扯了出来。老头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完全清醒,没有分清楚现在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过来了。
“臭丫头,你怎么也跑到我的梦里来了,是不是想和爷爷我一起发财?放心吧,跟着爷爷混,少不了你吃香的喝辣的。”
老头笑眯眯的说完这句话,竟然眼睛一闭像是又睡着了。
阿芙一脸震惊,还有这种操作?看来自家这老头真是上了年纪了。
自从阿芙记事起,就是这位自称半仙的老人收养了孤苦无依的自己,这些年来,老人根本没怎么亏待过她。无论她想要什么东西,老人都会尽量的满足。虽然明知道他一直做得都是骗人的勾当,不过在阿芙眼里,这老头大概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以前被人追杀的时候,老人总是睡得很轻,甚至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从睡梦中清醒然后直接带着年幼的她逃命。哪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明明都把他叫醒了,却一转眼又去睡了。
阿芙莫名的有几分心疼。老头儿今年应该已经六十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却还要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否则怎么会遇到这次几乎要将小命送进去的事?如果这次没办法逃生也就算了,要是可以逃出生天,阿芙心中暗下决定,以后一定不再出山了,自己应该在他的膝下略尽孝道,也让膝下无后的老人可以享受几年天伦之乐。
可是如果没有钱的话,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没有小命的话,这一切更是空中楼阁罢了。
因此阿芙敏锐的抓到了这个机会,拓拔将军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了,张府上下都在听从他的命令,甚至连整个东原镇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局面也要看拓拔将军的对策。可是这么重要的一个大人物竟然被杀了,那么群龙无首之下,阿芙已经可以预见到这里接下来会乱成什么样子。
老人曾经教导过她,水太清了的话,是抓不到鱼儿的,只有把水搅浑,他们这些人才可以浑水摸鱼,从中获利。
就眼下的局势来讲,能不能获利已经不打紧,重要的是能不能趁着这水即将被搅浑的时候找个机会逃出生天。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阿芙才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急匆匆的来找老头商量对策。
他们一行虽然一共有十三个人,可是除了自称半仙的老人之外,其他人都是一些莽夫而已,平日里扮演的角色就是下苦力的。
没有办法,阿芙又使劲的摇晃老人的身体,希望他能够赶紧醒来。
终于,老人又一次睁开了眼睛。虽然房间里面非常黑,可老人还是听出了身边的这个人是谁。
“丫头,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间把我叫醒啊?不能明天再说吗?”
老人用力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头儿,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没听见,拓拔将军死了。你要不想想办法,咱们趁机溜出去?要是斜予国的士兵杀了进来,咱们再想跑就没有机会了。”
老人立刻清醒了许多。
“什么,拓拔将军死了?真的死了吗?”
“对啊,我听外面的人说的,他们说的可玄乎了,之前他们不是一路追着那个张将军去了嘛,虽然你说那个背对着大家的人肯定不是死而复生的张将军,可他们都坚信那就是张将军。据说后来是拓拔将军一马当先的追着张将军,不过在经过某一个小山洞的时候,张将军倒是好端端的过去了,可是拓拔将军却离奇死在了那个山洞里。”
老半仙听的是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那个叫陈玄的年轻人呢?他有没有说拓拔将军是怎么死的?”
“老头儿,大家是把你叫做半仙,难道你以为陈玄也是神仙吗?你是不知道,他们说拓拔将军的脑袋差点就掉下来了,就剩一层皮还连着,说的可吓人了。而且根本就没人看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从山洞中经过一下就变成那样了。要是是那山洞里有什么玄机的话也不太可能,毕竟那个张将军也穿过了山洞,而且陈玄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想肯定是没有发现什么猫腻,要不然也不会浪费这么长的时间。”
阿芙神神秘秘的说:“老头儿,虽然你总是教导我,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可是我总觉得这次的事那么玄乎呢?你仔细想想,这才几天时间,都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而且这三个人的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一个比一个能打。平常人哪有这个本事可以杀死他们?而且他们的死都充满了疑问,我觉得吧,这个张府不干净。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的好,说不定这倒霉事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头上了。”
黑暗中的老人吹了吹胡子,没好气的说:“真是混账,我这些年都白教你了是吧?我们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要是连你自己都真的信了,那你这小丫头也入戏太深了吧。依我看啊,这里面的确是有鬼,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老人细细盘算着,阿芙这小丫头说的虽然不准确,却也有几分道理。这里的水太深了,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可以玩得转的。原本他们的打算就是做完为张将军请灵的法事后,拿到钱就离开的。谁知道凑巧有刺客来行刺金图将军,为了抓住刺客,他们的行程暂时被打乱了,只能先留在这里。
可是紧跟着金图将军被人杀害了,这样一来,他们就更没有机会离开了。甚至为了蒙骗那个金少将军,他还亲自出马,说了好一大通屁话,谁知道人家根本没信,还将他这把老骨头揍了一顿。
眼看着钱应该是拿不到了,老人不得不重新谋划,想着等到金少将军带兵打进来的时候,他们这十几号人趁乱拿些张府里值钱的东西,然后便四散逃命即刻。
现在倒好了,最大的主心骨拓拔将军死了。虽然局势即将失控,可他们这一行人就更有机会从中渔翁得利了。
想到此处,老人笑眯眯的对阿芙说:“丫头,我交给你两个任务吧。”
阿芙立刻郑重点头,事关生死的大事,自然是丝毫马虎不得。
“这样,天亮之后,你不要对咱们的人说这件事,也不要自乱阵脚,当他们从其他途径知道这事的时候,你一定要安抚住他们的情绪,这话要是我来对他们说,他们肯定会以为我在忽悠他们,所以得由你来出这个面。”
阿芙有些不懂,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还要安抚他们呢?难道你还不准备离开吗?”
“嘿嘿,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贼不走空吗?我们既然来都来了,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像什么话?这里有一大笔和谈金,这事你知道吧?看现在这架势,不管接下来局势如何发展,这和谈金都没有太大作用了,倒还不如我们笑纳了它。我让你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想办法知道这笔和谈金到底藏在那里。整整八大箱子,虽然这张府很大,可要是你仔细查探的话,应该不难找到。”
阿芙大吃一惊,她失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大胆啊,那得是多少钱,要是被抓住的话,够我们死十回的了!”
老人立刻用粗糙的大手捂住了阿芙的嘴巴,有些责怪的说:“大呼小叫的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吗?再说了,死一回和死十回有什么区别?可只要拿到了这笔和谈金,我们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阿芙挣开了老人的手,压低声音问:“那你准备怎么做?咱们就十来个人,恐怕真的找到了和谈金,我们一次都搬不完吧?”
“这事你别管,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呢,不过你只要专心去做我吩咐你的事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让我再仔细想想。”
阿芙内心忐忑不安的离开,她原本来只是希望自家老头儿可以为他们找条退路,毕竟再留在这里的话可能会非常危险,可是没想到老头儿的胆子会这么大,竟然打起了那一大笔和谈金的主意。
阿芙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是都说人的年纪越大,就越谨小慎微吗?为什么他却年纪越大胆子越越大呢?”
张少侠背着拓拔将军的尸体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虽然提前有准备绳索,可之前也只是以为自己会独自跳下悬崖,所以绳索并不是非常牢固。
果然在他负重背了一个人之后,那根不堪重负的绳索在上端固定的地方脱开了。
绳索原本是系在峭壁之上那一棵手腕粗细的树干上,谁知在大力拉扯之下,树干竟然被硬生生的扯断了。
幸亏绳索好歹是缓冲掉了一部分力量,在跌落到悬崖底下之后,张少侠还能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他原本是要在悬崖上和拓拔将军决斗的,如果拓拔将军死于他的剑下,那么并不需要将尸体带走。可是拓拔将军就这样死了。在黑暗中,上面的人应该并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把尸体留在上面,难保他们会在尸体上发现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他不得已将拓拔将军的尸体带走。尸体的脖子上伤口血流如注,张少侠浑身上下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虽然也有一些血是他自己的,毕竟在跌落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受伤了。
不过他现在的行动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因此还可以平安的离开这里。
让他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陈玄和陆瑾瑜怎么和金少将军搅在一起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玄说他们只是救了张府中的人一次,所以被邀请在张府暂住。可现在看来,事实明显不是这样。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张少侠可以当做自己一时眼拙,交错了朋友,可最糟糕的地方就在于,陈玄是知道那把玄铁重剑在自己身上的。其他人看到悬崖上的那一幕,或许会认为拓拔将军的死是因为什么神秘的力量,毕竟自己打扮成了张将军的样子。可陈玄肯定通过玄铁重剑认出自己了。
张少侠狠狠的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浑身戾气的说:“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我一次断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