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根据血迹想要找到拓拔将军的尸体这条路彻底断了。在一条湍急的小河边上,所有的血迹都消失了。看样子要么是张少侠把尸体扔进了河中,要么他带着尸体过河而逃了。
陈玄更倾向于前者,毕竟他背着那具仇人的尸体也没有多大用处,倒还不如直接扔到河里干脆一些。
天亮之后,回到张府的陈玄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后院处。空旷的院子里的确有许多昨夜放完烟花之后留下的痕迹。他没有张府的详细图纸,不过既然陆瑾瑜说这里距离后山的悬崖非常近,那肯定就是事实。
陈玄抬头看去,那高高在上的院墙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而且墙上还有许多绿色的苔藓,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陈玄不觉得红菱那小姑娘有能力直接飞跃到墙头上去。如果她真有这个本事,直接了当的杀完人逃跑就行,为什么还要陪自己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是如果她不是走的上面呢?如果这里有个可以让她钻过去的洞或者暗道什么的,那么凶手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从这张府后院来到出事的那个悬崖附近。而且她没有把握能够在镇子里如此多斜予国士兵的搜查之下平安离开此地,所以不得不在事后重新回到张府。
毕竟在这个紧要关头,如果有人失踪了的话,那么自然会被当成凶手。
想到这里,陈玄下意识的踢开了墙根处的那些箩筐。
不过还没等陈玄在这里仔细检查的时候,就有人过来了。
“陈公子,你这是在找什么?”
“咳。”陈玄立刻转身。“没什么,我有一个随身的小物件找不到了,所以就在角落里四处找找。”
老半仙笑眯眯的说:“这样啊,陈公子一个人也不好找,正好我那十几号人闲的没事干,要不然让他们来帮你找找?”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丢了也就丢了吧。”
陈玄随口应付道,接着便想离开。
“陈公子留步,三天之约马上就要到了,如果明日一早还没找到凶手的话,我们这些人又当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陈玄觉得自己有必要借着这老人的嘴让他手下的那些人安心,便转过头问道:“难道老先生就这么相信在下可以找到凶手吗?”
“哈哈,说的也是,是我老糊涂了,那照你的意思,明日我们便大难临头各自飞,是生是死全靠个人本事了?”
之前拓拔将军还活着的时候,由于种种原因,这老半仙对陈玄说话还算是客气。毕竟陈玄在这里仅仅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人,是拓拔将军的信赖才给了他比较高的身份。现在拓拔将军被杀,自然就不需要再维持这表面上的功夫了。干脆有什么说什么,这样还爽快些。
陈玄同样直接了当的说:“之前拓拔将军在世的时候,他说过其实会有一支从京城而来的军队接手和谈金,大概明天就到了,所以我才会和那个少将军定下三天之约。就算明天他们敢攻打张府,可是这里易守难攻,只要坚持到援军到来,自然可以化解危机。老先生不必过于忧虑。”
“明天就要到了吗?”
陈玄皱眉道:“你说什么?”他自己都嫌援军来的太慢了,没想到听这老家伙的意思,好像是觉得援军来的太快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好奇,从京城到这里如此遥远,他们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陈玄点了点头,心说那你继续好奇吧,自己就不在这伺候着了。
不过老半仙等到陈玄彻底走远之后,他开始重复刚才陈玄的动作,也开始搬开墙角的杂物,似乎同样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倘若陈玄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万分震惊,因为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的动作竟然会如此灵敏,身体矫健程度竟然不比他一个年轻人差多少。
老人挑了挑眉毛,自言自语道:“这小家伙是怎么知道此处有猫腻的?”
拓拔将军一死,张府的话事人便成了老崔,虽然从京城跟随着拓拔将军的那几十个骁勇骑兵要比老崔的身份更高些。可这里说到底还是张府,老崔在这个宅子里做了三十年的管家。
那么这种局面对于陈玄来说就相当不妙了。凶手肯定是当年张府的旧人,于老崔而言,不管凶手是谁,他都会刻意保护凶手的。更别说目前陈玄最怀疑的人依旧是红菱,而红菱乃是张将军的遗女,张家唯一的香火。
虽然老崔看起来挺和蔼的,但是陈玄相信,一旦自己把这红菱恩真实身份揭露出来,或者咬死红菱就是杀死金图将军的凶手。那么现在对他还算和气的老崔会毫不犹豫的解决掉自己。陆瑾瑜再能打,也不会是那五十多号骑兵以及张府数十名侍卫的对手。
这也是陈玄刚才在看到那个老半仙出现之后,直接放弃了寻找暗道的原因,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就算自己知道了红菱就是真凶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在老崔的眼皮子底下把罪名坐实吗?
所以目前做合适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当年的那三个凶手都已经死了,不管真凶是谁,她现在都可以停手了。至于明日的那个三日之约的期限,陈玄自然不会像他当时应承的那样自尽于金少将军的面前。
他不但不会自尽,而且还要保住小命,陈玄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陆瑾瑜多叮嘱几句。这里的事说到底与他们两人无关,别到时候真的打起来,陆瑾瑜不但不躲起来,甚至还主动上去拼命。虽然这种做法看起来比较莽,但是陈玄相信依照陆瑾瑜那性子,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别人家的事嘛,能帮的上就尽量帮,可真要是帮不到什么忙了,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所以陈玄没怎么犹豫就来到了陆瑾瑜的房间。
“你终于来了。”
看到陈玄后,陆瑾瑜连忙走到他的跟前,
陈玄心中一动,看样子陆瑾瑜找自己也有事?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是老崔啊,今天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我正在房里休息,他硬是在外面敲门把我吵醒了,还非常不客气的说有事要找你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自从知道拓拔将军八成已经死了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陆瑾瑜抱怨道:“你说他是不是把咱们两当成凶手了?真是好心办坏事,咱们只是来帮个忙而已,没想到他好像还怨起咱们了。”
听着陆瑾瑜喋喋不休的抱怨,陈玄觉得此时的她终于像是一个正常点的女人了。能够把这么一肚子牢骚忍到现在才说,说明她的耐性比之前好了太多。
“陈玄,你笑什么?这很好笑吗?我现在是在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觉得那个老崔像是起了什么歹毒心思,你说他该不会是想要把你我推出去背黑锅吧?”
陈玄一夜没睡,他扭了扭十分沉重的脑袋,笑着说道:“这倒是不会,就算老崔起了这个心思,那个金少将军也不是傻子,昨夜我们和他在一起,而且之前我们也有机会离开这里,可最终还是回来了。咱们两个肯定是不会被当成凶手的。”
“不过你刚才说能感觉到老崔对我们的态度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这倒是给了我一些启发。之前拓拔将军在世的时候,一直是我在调查这件案子的,现在支持我的那个人死了,老崔现在的做法显然是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同样也是在告诉我们不要越俎代庖。毕竟这里是张府,咱们只是外人而已。”
陆瑾瑜不太懂,她好奇的问道:“可是老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找不到凶手,整个张府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那当然是因为他不想我们找出凶手,或者说就算我们找到凶手了,他也不想把凶手交出去受死。”陈玄暗啐一声:“这事本来就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也说不清到底该怪谁,要我说咱们就不管接下来的事情了,明天这里应该就会打起来,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冷静一些,别傻乎乎的就上去和人家拼命,这不是咱们的事,旁观就行。”
“你当我傻是不是?”
“没有没有,就是提醒你一句罢了,总之呢,小命要紧。反正按照拓拔将军所说,明天就有来此接手和谈金的军队了,只要和谈金没出事就行,其他的事咱们也管不着了。今日之是昨日之非,就由着他们冤冤相报去吧。”
叮嘱完陆瑾瑜之后,陈玄打算回房去睡一会儿。只是当他已经推开陆瑾瑜的房门准备出去的时候,陆瑾瑜却忽然叫住了他。
“难道你不想知道昨夜拓拔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我现在心里就想被猫挠了一样。简直是要好奇死了,昨晚咱们也都看到那个小山洞了,拓拔将军好像真的是被神秘力量砍翻下马的。我隐约看到他的脑袋几乎都掉了下来。要说有人在那里的黑暗中埋伏着也不太可能。他是骑在马上的,哪有人可以站在地上直接砍到那么高的位置,更别提是身材娇小的红菱了。”
听到陆瑾瑜的话后,陈玄去而复返。他叹息一口气说道:“我何尝又不好奇呢?只是一时间没有想通罢了。”
看似一团迷雾,不过陈玄知道自己的思维只是卡在了一个死角罢了,只要想通了那一个关键点,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虽然他现在是坐在陆瑾瑜的房间里,可是由于那里的案发现场过于简单,那个短短的山洞里有什么东西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去不去现场也不打紧。
那里甚至远比之前龚大人死去的那间房中的构造要简单无数倍。
山洞中什么都没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是两边各有一个石柱来充当烛台。高高在上的烛台,上面却并没有蜡烛。而且但是张少侠似乎还去那里检查过……
看到陈玄那无处放置的手指,陆瑾瑜轻声笑了笑。她知道陈玄的那几根手指此时正迫切的想要拿点什么东西。
“来,借你一根头发,你慢慢想。”陆瑾瑜将自己的一根长发揪断,粗略缠绕在陈玄的食指上。
要是陈玄自己动手的话,那一般都是将头发从根上薅起来的。
不知道陆瑾瑜又出去忙什么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陈玄一人。
他的手指上不经意间传来些许疼痛。
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食指关节上缠了一根头发,加上他手指一直在胡乱的动着,这才导致细细的头发丝越缠越紧,勒的有些疼。
不用说,这肯定是陆瑾瑜干的。
陈玄笑着将那根头发从食指上解了下来,并且将它拉直,没想到这么一根脆弱纤细的头发都可以让人产生痛觉。
陈玄的笑容渐渐凝固,他将那根已经拉直的长发平举到自己面前,随后将自己的脖子凑了上去。
陆瑾瑜正好从外面回来,在她这个位置可看不见那根细细的发丝,所以她只觉得陈玄现在将两只手放在脑袋两边,并且将脖子往前凑的动作分外滑稽。
“陈玄,你都这么大人了,一个人在这儿玩什么呢?”
陈玄呆呆的说:“我好像知道拓拔将军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