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最让陆瑾瑜头疼的就是读书写字了。
加上现在陈玄的字写得这么潦草难看。原本兴趣浓厚的她还想着看看陈玄在信上写了什么,现在缺也没那个想法了。
非常不巧,这一日天空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写完信之后。陈玄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怔怔发呆。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的话,有很大的可能能够达到自己的目标。而李修远将在这件事中充当着一个工具人的角色。
虽然可以糊弄一时,但李修远总会有知道了解到真实情况的一天,到时候难免会被他责怪到的,毕竟李修远那家伙太憨了,有点认死理。
说实话,陈玄不太忍心去利用这样一个有些单纯的老实人。但仔细想想,这的确是最稳妥风险最低的办法了。
陆瑾瑜原先用胳膊撑在桌子上看着陈玄。她现在已经眯起了了眼睛,看样子似乎是在打盹。
陈玄朝着屋外伸出手,很快,些许冰凉的雨滴落在他的手心,阵阵凉意。
他踱步到陆瑾瑜的身后,将这些水滴直接敷在了陆瑾瑜的脖子后面。
果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陆瑾瑜立刻就醒了过来。
她此时睡得正香,这一丝冰凉立刻让她转醒。转头看到是陈玄在捉弄她后,有些嗔怪的说道:“别闹了,让我再睡会儿,好困。”说完还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别睡了,外面下雨了。我们将他们两个安葬了吧。”
雨此时并不大,所以陆瑾瑜并没有听到下雨的声音。她眨了眨眼睛,能够看出此时的她好像还有点迷茫。
陈玄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快去洗把脸干活了。”
由于担心这场细雨会越下越大,所以他们决定此时就将贺兰清德和他的孙女下葬。
于是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对年轻夫妻,一对师徒,总共两男两女缓缓的走在街上。
陈玄将贺兰清德的尸体背在身后,老人上了年纪,虽然体型不小,可也没有重到哪里去。
而陆瑾瑜则将打理的干干净净的贺兰敏抱在怀中,相比之下,本就消瘦的贺兰敏则更要轻上许多。
陈玄和华胜他们都不是古拉族人,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风俗。
可现在呢,大部分镇子上的村民都在那些红衣人的掌控之中。即使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风俗,他们也顾不上了。
之前华胜和贺兰清德有过交谈,知道他们古拉族人在去世之后,都会将尸体埋葬在古拉山下的一处空地上。
而最近一段日子是连绵不断的雨季,使得土壤变得松软许多。挖起来坑倒也不是很费力气。
昨日早上的时候,这爷孙俩还都活得好好的。贺兰清德在家中休息,贺兰敏跟着大家一起出来寻找银冠玉。
谁能想到这短短一天多时间过去,竟然已经面目全非。
贺兰清德倒也罢了,毕竟已经是七十岁高龄。可贺兰敏今年才刚刚二十,实在是让人不免唏嘘。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众人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将坑挖好。原本陈玄想着为他们各自准备一副棺材的,可华胜说他从贺兰清德的口中得知,按照古拉族的习俗,人死之后是要回归大地的,他们从来都不用棺材。
雨水已经让他们的身上的衣服打湿。华胜和苏耳本来就是做大夫的。往常去深山老林中采药的时候吃过的苦并不少,所以现在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陆瑾瑜更不用提,她自小习武,免不了摔摔打打。这点小事对她来说根本就没任何影响。算下来,竟然只有陈玄一人被湿乎乎的衣服折磨的不轻。
将那爷孙俩各自埋葬好之后,陈玄蹲下身子用匕首在陆瑾瑜找来的木板上刻字。
他们贺兰家应该也没有其他什么人了,贺兰敏的父母十几年没有回来,说不定早已经遇到了不测。在他们的坟前留下墓碑也只是陈玄等人的自我安慰而已,以后大概率是不会有人来此地祭奠他们的。
看着这两个小小的土包,陆瑾瑜有些伤感的说:“这坟茔也有些太过简陋了!”
也许是女人本就多愁善感一些,苏耳的手放在陆瑾瑜的背后,柔声说道:“贺兰敏和她的爷爷以后日夜陪伴在一起,虽然这坟茔是简陋了些。可他们在底下应该也会过得不错的,最起码不会孤独。”
陈玄就没有这么多愁善感了,手中把玩着那把无比锋利的匕首。他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老爷子,你们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让害死你们的元凶下去陪你们了。”
不过虽然陈玄似乎很有信心,可华胜倒是不太信得过。
他有些犹豫的说道:“陈玄,你是准备用那种银冠玉的毒,让你的朋友帮助你完成这件事吗?”
陈玄也没有在隐瞒,他坦率的说道:“是的,修远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想在他解决掉那个红衣教主之后,有瑾瑜在外接应的话,他应该可以全身而退的。”
华胜感到有些奇怪,这陈玄也不说他如何能够让自己的那个朋友李修远去答应做这件事,却只说连退路已经想好了。真就这么自信?
“我得多提醒你一句,也许你还不太了解这种银冠玉的毒吧,这种毒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在每个人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银冠玉的毒时,他的意志是最脆弱的。那个时候也是最容易轻信别人所说的话。而过了第一次之后,后面再次接触到这种银冠玉之毒,虽然依旧会有些许的恍惚,可那个时候效果已经远不如第一次那么明显了。但是同样不能因为效果不好就加大这种药的剂量,因为一旦加大药的剂量的话,虽然会使人当时产生非常强烈的幻觉,可在事后他会将药效存续期间发生的所有事全部都忘掉。也就是说,你的那个朋友李修远在第一次服下这种银冠玉的毒时,红衣教主已经对他说了一些事情,自然而然的,他将那些事情几乎是刻在了脑子里,一般情况下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而且对此深信不疑。若你的方法是想用银冠玉的毒,让你那朋友再次陷入迷幻状态,然后让他帮你完成目标的话,我想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他也不会答应,而且还有可能他会在事后直接将在你这里发生的事告诉那个红衣教主,第一次出手一旦不成功,后面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红衣教主他一定会对你的朋友产生深深的怀疑的,而且说不定还会让你的朋友陷入危险之中。”
“放心吧,难道华大夫您忘了吗?我之前可是亲自中过那银冠玉之毒的,而那种毒在我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不好的记忆。当时红衣教主的确趁我中毒的时候说了许多话,不过你看看我,现在满脑子还不是想着怎么杀掉他?所以呀,你也不用把那种毒想的太过害怕。对敌人保持适当的尊重就行。不过也不能过于妄自菲薄。”
一旁的苏耳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自己的师父一片好心在这里提醒着他,可看陈玄这样子,竟然摆起的说教的姿态和她师父说话,哪有一个后辈和长辈说话的样子?更让她奇怪的是,自己的师傅竟然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样子还非常认同陈玄的话。
“对啊。”华胜拍了拍陈玄的肩膀:“一般人的确是会被这种药迷了心智,可你却不是一般人啊,上次在尚且不知道这种药的是什么效果的情况下,你就可以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平安回来。想必这次也有一些特殊的方法吧。”
被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称赞,陈玄有些自谦地摇摇头:“我的方法倒也不是针对这种药材的,如果我能有什么好的解决这种银冠玉之毒的方法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告诉华大夫你呢?再说了,上次你不也看到了,我只不过是用小刀在我的身上划了许多道口子,用自残的方法来使自己保持清醒的的。不过事情无绝对,那个红衣教主用他口中的一些事情让李修远深信不疑。而我今天晚上要告诉他的事,却是颠覆他一辈子的大事,而且还有充足的证据。我那朋友可不是华大夫您,如果他有您这么好的脑子。我当然是骗不住他的,不过我那朋友怎么说呢,有点憨吧。骗别人我或许办不到,不过骗他的话。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成功,不,最少九成。”
华胜唏嘘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不太好奇了,看来你准备说服你朋友的是一件陈年往事。好了,这雨也越下越大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那您呢?师父您不走吗?”苏耳一脸疑惑。
“你们先回去,我和清德老爷子再多说说话。”
苏耳本是不想走的,可她也知道师父虽然性子温和,却也是说一不二的。
虽然心中不愿意,可她还是缓缓的离开了。
等到他们三个都走远之后。华胜竟然身子一弯直接坐了下来。他万分感慨的说道:“老爷子呀。是我牵连你们。我之前还答应过要照顾好你孙女的,可没想到就因为我的疏忽,竟然让你的孙女这么快就去见你了,是我愧对你们。不过也请你在泉下放心,如果陈玄他不能为你们报仇的话,我这把老骨头也非得帮你们把仇报了不可。你之前不是说了吗?只要这种毒蛇一日没有被彻底清除,这里的百姓就一日不会得到真正的安全,因为镇子上没有什么大夫。那我在这里也告诉你一声,以后我就是你这镇子上的大夫了。这么多年我走南闯北,也走的有些累了,是时候找个地方歇歇脚。你们这地方倒是不错,山好水也好,其实人也挺好的。”
华胜缓缓的站起身子,也不用手去拍他身下的那些泥土。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啊,好人却被坏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