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士行伏法的第二天,陈玄和陆瑾瑜也离开了这座驻足了大半个月的宁州城。其实和他们两人原先计划好的行程也差不多,这宁州城是他们一路游历过来难得遇见的一个比较大规模的城池,他们本就是要在这里度过一段时间的,而这些日子虽然凑巧遇见了这桩凶杀案,可实际上并没有耽搁他们太长的时间。
也许都是机缘巧合吧,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可由于当年的那件旧事,陈玄将目光最终放在了徐士行的身上,在他看穿徐士行的心思之后,其实这件案子就已经不足为虑了。
驾马车出行的两人此时兴致都不是很高,虽然凶手被抓住了,可这里的死者也可以说是他们遇见的死相最为凄惨的了。
暂时充当车夫的陈玄看着将脑袋靠在门板上的陆瑾瑜说道:“怎么没精打采的,累了吗?累了的话就进去休息吧。”
“没事,不累,就是有些事让我觉得很奇怪,又很心惊。”陆瑾瑜叹息道。
陈玄无奈的摇了摇头头,“让我猜猜,是不是徐士行杀了徐念卿母亲的事以及卫曲和他妻子的事?”
“嗯,徐士行的事就像你说的那样,他自己过的非常不好,每天都很痛苦,可他的心上人得到了幸福,他不应该去祝福吗?又怎么会偏激到去杀人呢?至于那个卫曲就更令人不齿了,你说他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妻子是被徐士行杀的,不去揭穿倒也罢了,怎么还故意帮忙隐瞒呢?甚至还刻意给你指引错误的方向,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啊。”
“其实这卫氏兄弟两就是在自作聪明而已,他们以为帮助徐士行隐瞒便可以在宁州城里顺风顺水,继续得到重用,然而徐士行已经在许多方面都暗示了他其实并不需要别人帮他隐瞒真相,他是想要伏法的。这下倒好,这兄弟两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以后徐念卿也不会再重用他们了。至于徐士行这个人,我们接触的倒是不多,但是我大概还是比较了解徐念卿的,这家伙虽然年龄不大,心眼却多的很,凡事都喜欢多想,一点也不爽利。你可以说他心细谨慎,也可以说他其实太谨小慎微了,做儿子的都是这幅性格,我估计徐士行也是差不太多的。徐士行当年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这一点没错,可他以为痛苦的人并不是他一个,在他的心中,徐念卿的母亲其实也应该和他一样痛苦才对,也正是如此,徐士行才会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照顾着那个女人。可后来他发现事实与他想的其实是有些出入的,那个女人已经从痛苦中走出来了,一时之间的反差太大,又喜欢多想的徐士行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走了极端。可在事后他应该就后悔了,从当年那声势浩大的灭鼠运动中便可见一斑。然而斯人已去,他独活世间,久而久之,本就多愁善感的他身体和心理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这就直接导致了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的命案,与其说是徐士行在杀人,倒不如说是他的心魔在杀人。我估计徐士行早就有了了断之心了,可却担心自己儿子的后路,便只能拖到了现在,其实他自己应该也明白,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陈玄想起之前徐念卿在送他们两人离开的时候,亲口说了徐士行此时非但没有任何不开心,反而是打心底的欣慰,就像是困扰了他许久的难题终于被解开了一般。
按照两人的行进速度,从宁州城到达京城估计得十来天时间,陈玄自然是没有去过京城的,而陆瑾瑜小时候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她的父亲生病之后,就举家去了阳县养病,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陆瑾瑜早就没有了任何印象。看着随身携带着的地图,陈玄自言自语道:“已经走了四天半了,估计再有七八天已经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吧。”
这一天的气温相当之高,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实在是没个歇脚的地方,两人不得不忍着高温继续赶路,凑巧在路过一片树林之时,陈玄听到了远处似乎是有水流之声。
“怎么了?”陆瑾瑜看到陈玄忽然停了下来,便好奇的问道。
“我听到附近有水流声了,这附近应该是有条小溪或者河流的,我们还是先凉快会儿再走吧。”
循着声音,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这条小河,河边林荫茂密,的确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可是除了他们之外,已经有另外一帮人也在此处了。
看这架势,这一行十四个人应该是一个商队,他们的六驾马车上都装着非常大的黑色箱子,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陈玄觉得这箱子里装的肯定是比较值钱的好东西,因为这十四个人看到他和陆瑾瑜出现之后,神情立刻紧张了几分,提高警惕的看着他们。
“我又没打什么坏主意,你们至于这么紧张吗?”陈玄自然没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他尽量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语气柔和的说道:
“几位大哥别紧张,我们二人只是赶路累了热了,想要再此处歇息片刻而已,还望行个方便。”
为首的汉子打量了陈玄片刻,又在他身后的陆瑾瑜身上看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出门在外,你们自便就是。”
看得出这些人还是比较紧张的,似乎没有多说什么话的念头,陈玄也不在意,他本就是来此处歇脚的,只有目的达到了就成。
只是现在有了外人就不太方便了,要是没有其他人的话,他还想着在这冰凉的溪水里泡个脚呢,可是现在当着那些人的面,陈玄觉得自己要是敢这么做的话,估计会直接被他们撵走的。
随意洗了把脸之后,陈玄就和陆瑾瑜靠在了一棵树下,这里的地方并不空旷,距离商队中的那些人大概就只有十多米远。
远处的一匹马忽然打了个响鼻,陈玄应声看去,然后视线久久没有回来。
“你在看什么?”陆瑾瑜莫名其妙的说。
“瑾瑜啊,打头的那辆马车上挂着的旗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陆’字,你说他们的这个陆,会不会就是你的那个陆?
陆瑾瑜立刻来了精神,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应该不会吧,我们家族这一脉人丁单薄,而且主要的生意都在京城,这应该只是个巧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