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打不相识,陆老爷子设宴招待了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顿的柳云。柳云虽然身份尊贵,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按照陆瑾瑜的话来讲,我在府里和别人切磋的好好的,却突然翻墙进来个不速之客,再说了我又不认识你,那就只能动手了。就算是误会了,可事后已经道歉。
饭桌上,柳云明知道陆瑾瑜是装出来的,却又无可奈何,因此在陆府略作停留之后便悻悻离开了。
“伯父,我不会给陆府惹上麻烦吧?”陆瑾瑜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能有什么麻烦,柳云将军虽然是女儿身,可绝对不会拘泥于这些小事的,再说了,不知者无罪。”陆老爷子如实说道。毕竟他也知道柳云乃是当今天子为数不多可以深信不疑的人。
陆瑾瑜小声嘀咕着:“其实我是故意想和她打一架的。”
声音很小,陆老爷子并没有听见,可陆瑾瑜的母亲坐的近,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她狠狠的在自己闺女的腿上掐了一把:“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
而经过今天这事,有另外一个人则完全开始崇拜陆瑾瑜了,这个人就是陆沉的妻子慧茹。吃过饭后,性格内向的慧茹可能是有话不好直说,便一直扭捏着跟在陆瑾瑜的后面。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陆瑾瑜心里也不清楚慧茹想要做什么。
“你,你别叫我嫂子。”
“额,那叫你什么?”陆瑾瑜一阵纳闷,自己是要比慧茹大两岁,可她不是嫁给了陆沉吗。
“算了,称呼无所谓的,我就是想问问,你能教我武功吗?”慧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陆瑾瑜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今天一整天,慧茹都和自己待在一起,她亲眼目睹了自己和那么多人打架而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就想学了?
“我教你当然没问题了,不过你能吃得了苦吗?”
慧茹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坚决的点了点头。
瞧着这个比自己要矮上一些的嫂子,如此细皮嫩肉的,要是被自己狠狠的打上一拳,估计得哭很久吧?
陆瑾瑜平日里和陈玄相处早就随性惯了,偶尔下手没个轻重也是很正常的事,虽然陈玄不是武人,可身体也挺结实的,用陆瑾瑜的话说,那就是没想到挺抗揍,她手上的力气没收住也不至于伤到陈玄,而她自己就更抗揍了,毕竟那可是从小练出来的。可对于自己的这个身娇体弱的嫂子,陆瑾瑜自然得小心再小心,万一把她打哭了,到头来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而陈玄和陆沉在皇城之中陪着皇帝待了整整一天时间,早在陈玄的大婚日之前,就有一行人奉陆沉的命令连夜出京了,目的地就是千里迢迢的阳县,当然,那些人手中带着一封陈玄的亲笔手书。看到陈玄的亲笔信后,李修远会答应帮助那些人去渝州城调查关于军械所之事的。
同时,皇帝也听从了陈玄在玉玺失窃一事上关于祁王的针对意见,开始对祁王府布控。不过祁王府不好对付,因此去办这件事的人宜精不宜多,必须得身手够好够隐蔽才行。
吃完一顿宫廷御宴之后,陈玄和陆沉则双双离开了皇宫。
陆沉有些鄙视的说:“你小子也真是不客气,怎么吃那么多呢。”
“废话,我可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吃喝不愁?遇见好吃的了,那可不得多吃点啊,要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想起皇宫里发生的事,陈玄有些八卦的问道:“陆兄,你和我说说呗,这皇后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陆沉面露难色,看样子是不想说,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道是为君者讳?陈玄鄙视道:“你怕个什么啊,反正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放心吧,没人会听见的。说说吧。”
“陈玄,其实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陆沉打量着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声音低沉的说道。
“不可能,你和皇帝的关系那么好,我看你们之间的相处一点都不见外,不像是君臣,更像是朋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你倒是说得没错,我又没有官职,当然不是君臣了。其实在皇后这件事上,当初我和陛下还闹了些矛盾。”
听到陆沉的话,陈玄大吃一惊,“陆沉,你该不会是给皇帝带了绿帽子吧?”
不是陈玄乱说,实在是因为这家伙太花心,而且他又不太乐意提起皇后,陈玄自然就立刻联想到了这里。
陆沉扯着陈玄往僻静的地方走去,他嘟囔着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看我的热闹?我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敢给陛下带绿帽子?”
来到没人的地方之后,陆沉坐下来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当今皇后乃是上一任宰相王林之女,深得王林喜爱。”
“那又怎样?”
“可王林与祁王私交甚深,我已经有了详实的证据可以证明王林与祁王有勾结。”
陈玄立刻就冷静了下来,怎么会是这样?皇后的父亲和祁王是一路子的,难道是因为皇帝册封当今皇后乃是权宜之计?可皇后仅仅是前任宰相之女,值得给她这么大面子吗?如果只是迫不得已封了后,那皇帝与她应该只是虚与委蛇才对,怎么会对皇后的病症如此悲痛不已呢?自己的对头生了病,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你的意思是,皇帝爱上了自己对头的女儿?”
陆沉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想不通这一点的,早在陛下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我就与他熟识,我们两人结识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根据我的了解,陛下根本就不是意气用事之人,而且他是有心上人的。可后来却不知为何娶了当今皇后,更是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就册封她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当时还以朋友的立场和他争论了一番,因为那个女子进宫很明显就是别有用心的,陛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陆沉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最开始怀疑陛下此举是另有一番计较的,或许他是想通过这名女子达到某些目的,可自从皇后患病之后,陛下开始变得闷闷不乐,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陛下那副悲伤的样子根本不似作伪,他应该是真的对皇后动了心吧。”
这一点陈玄倒是深有体会,“这也不难理解,或许刚开始皇帝的确另有目的,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朝夕相处下来,互生情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日日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如今罹患重病,甚至要不久于人世,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
陆沉的眼中依旧疑惑不解,他缓缓说道:“你说的不对,我见过皇后的,她长得并不算是很漂亮,陛下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呢?”
时候已经不早了,陈玄猛地站起身子,随手拍了拍衣服后面的土,他无比佩服的说道:“大哥,你都快三十岁了,怎么还只看脸呢?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难不成等你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你觉得对方就不会变老,依旧貌美如花?”
陆沉垂头丧气的跟在陈玄后面,他并不认可陈玄的话:“人与人不可一概而论,我和你不一样。不管我是二十岁三十岁,甚至到了以后的五六十岁,我依旧是只喜欢年轻漂亮的...”
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和家中的几个长辈打过招呼之后,陈玄便直接回了自己和陆瑾瑜暂住的院子,可院中昏暗的烛火下发生的事却吓了陈玄一大跳。
只见慧茹正蹲在地上哭,而陆瑾瑜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似乎是想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陈玄走上前去好奇的问道:“瑾瑜,你闲的没事欺负她啦?”
陆瑾瑜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跑到陈玄身边:“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帮我劝劝她呀。”
“你总得先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她惹哭的吧。”
“唉,今天我不是找了一大群人打架吗,那些人都是废物,根本就不够我打的,或许是我太厉害了吧,嫂子就让我教她武功,我寻思着她挺柔弱的,习武能够强身健体,倒也不错。可是她的身体太弱了,我就让她先从体能开始练起。也没干啥啊,就让她把双手平举保持不动。可她根本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不过也没事,慢慢来就好。可她自己先较上劲了,就让我用绳子把她的胳膊吊起来,这样就能保持住了。然后我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后她就哭了,绳子解开后还哭呢。一句话都不肯说,咋回事啊?”
听完陆瑾瑜的描述后,陈玄大概明白了,手臂太过疲累想要放下来,可偏偏又被绳子吊着放不下。天慢慢黑了下来,她因为手上的绳子被固定在了树旁又走不开,而陆瑾瑜也跑的没影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加上慧茹本就性格怯懦,所以就开始哭了。
这样的话,陈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不过她既然是想习武,那只要多夸夸她,应该可以缓解下她的心情吧。
把这个方法告诉给陆瑾瑜后,陆瑾瑜有些不太相信:“就这样?可这样真的会有作用吗?”
“放心吧,我这可是对症下药,不过她是想要跟你学武的,所以这药得你来给她用,我保证药到病除。”
“哦。”
陈玄也没心思去看这哭哭啼啼的女子,他便先一步回了房。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陆瑾瑜脸上噙着笑意也推开了房门。
“搞定了?”
“对,我把她猛夸了一顿,她觉着自己的辛苦没白费,果然破涕为笑回去了。陈大夫,您这药真好使,果然是药到病除啊。”
又想起皇帝与皇后的事,陈玄的心中不由得有了许多感触,他看着面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小声询问道:“今天过得开心吗?”
没想到陆瑾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表情竟然变得凝重许多。
陈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他也不知道为了陆瑾瑜似乎突然之间变得难过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陆瑾瑜连忙摇头,平复了心情之后,她又重新露出笑脸。
“我今年都二十四了,也就只有你还会问我今天过得开不开心。”
陆瑾瑜的心情大好,她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今天是如何以一敌二十,将他们各个都打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而陈玄只是认真听着。
不过当听到陆瑾瑜和今天他在皇宫里远远看见的柳云将军也打了一架之后,便不由感叹还真是巧了。
“这个柳云将军可不一般,女将军倒还真没见过几个呢。”
陆瑾瑜随意的摆了摆手:“有什么不一般的,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看着陆瑾瑜自得的样子,陈玄用手捏着陆瑾瑜的脸大笑:“哈哈,就喜欢你这种明明憨憨的,却又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给我放开,谁憨了,谁目中无人了?”陆瑾瑜非常不满,因为在她看来,自己所说的都是事实罢了。
“你以为当将军只需要能打就行了吗?柳云是皇帝都非常信任的将军,你这不是目中无人?”
陆瑾瑜爽快的点头道:“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说完之后,陆瑾瑜的脸忽然凑上前来,并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玄。
看着这双大眼睛,陈玄心里有些虚:“你想干啥,我可不经打啊,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别玩不起啊。”
陆瑾瑜傻笑着说道:“陈玄,你知道我现在这叫什么吗?”
“什么?”
“我现在这样才叫真正的目中无人。”
陈玄愣了许久,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陆瑾瑜戏谑的眼神,陈玄终于明白了,绕了半天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目中无人,是在拐弯抹角的骂自己不是人吗?
“那又怎样,我本来就不是人。”陈玄冷哼一声。
夜深人静之时,陈玄拍着陆瑾瑜的后背说道:“原以为在京城中会安全,我们也能过上平静的日子,可实际上这里的危险程度甚至比任何地方都要高。”
陆瑾瑜不解:“这里有什么危险吗?”
“的确是有,而且局势太复杂了,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听到陈玄的话,陆瑾瑜微微颔首,她看着陈玄最近忙里忙外的,其实也能猜到可能会有什么麻烦事。
“放心吧,有什么危险我会保护你的。”
怀中女子如此豪气,陈玄笑着说道:“前提是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生命无常,福惜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