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冒雨回到陆府时已经是傍晚了,虽说是特意挑了雨声小些的时候才出发的,可这根本就没什么作用,距离陆府太远了,回去之后依旧是被浇成了落汤鸡。
等到陆瑾瑜去洗澡的时候,陈玄让府里的下人将厨房的好多家伙事都搬到了他们所住的这个小院。
在亭子里,陈玄亲手架起了铁锅,并且烧了大半锅水,烧开之后,又特意把调味品加的比往常重上许多。
府里的厨师站在一旁看的脑门直冒汗,他小心翼翼的说:“陈公子,你这样是想做什么?会不会太辣了些?”
看着捂住鼻子的胖厨师,陈玄笑着说道:“没事,这里的菜也都差不多够了,你先下去吧,我口味重。”
下雨天,又受了冷,是得吃一顿又烫又辣的火锅,虽然没那么方便,不过经过陈玄的一顿捣鼓,也算是差不多了。
先将一些肉类丢进锅里之后,陈玄就静静等待着陆瑾瑜了。
陆瑾瑜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诧异的大喊:“你在那里做什么?这是什么味道啊?”
“快跑过来,差不多可以吃了。”
亭子距离房间还有一些距离,虽然这里不会淋到雨,可是从房间跑过来还是得冒雨的。
直到这时,陈玄才开始把一些非常容易熟的蔬菜下到锅里。
陈玄拿着长长的筷子在锅中搅拌着,让香味更好的飘出来,他解释道:“知道你也算是挺能吃辣的,所以今天这菜肯定合你胃口。”
陆瑾瑜仔细闻了闻,这次好像挺不错的,并没有上次那种让人作呕的味道发出来,所以也就放心不少。
其实这倒是误会陈玄了,上次没有掏掉鸡的内脏直接丢进锅里实在是疏忽了而已,要不然也不可能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的。
“怎么没有碗呢?”陆瑾瑜有些纳闷。
“要什么碗啊,吃的就是这种感觉,吹的差不多了就直接吃进去,多热乎啊。”说着,陈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好家伙,陆瑾瑜不怕热,他可是相当的怕热啊。就算依旧在下雨,可他依旧是出了汗。
不过没多久,陆瑾瑜也开始大汗淋漓了。
陆瑾瑜一边用空着的左手给自己扇着凉风,一边红着脸说道:“好刺激啊,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重辣的菜了,太爽了。”
“还不错吧?就是你应该吃完后再去洗澡的,看你这样子,吃完后肯定一身汗。”
“哈哈,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也强不到哪里去的。”陆瑾瑜张着嘴喘着粗气。
伺候完各自的五脏庙后,两人便都犯了懒,席地坐在房间门外的屋檐下看着雨。
远处亭子里的明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了一些零零星星的火星,搬来的食材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这种大户人家自然是没有什么勤俭节约,不能浪费粮食的习惯的,剩下的东西也就剩下了,而且后面会有下人来打扫干净,倒也不用他们去收拾。
“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最近我娘老是不让我加饭的。”陆瑾瑜靠在陈玄的肩膀上说道。
对于陆瑾瑜所说的这件事,陈玄自然也是知道的。陆瑾瑜太过活泼好动,体力消耗本就非常大,哪能和一般柔弱女子相提并论,所以加饭什么的更是常事,可陆瑾瑜的母亲生怕自家闺女因为太过能吃而身材走了形,便老是在饭桌上制约着陆瑾瑜。
陈玄点头道:“要我说啊,娘就是想太多了,她是担心你到时候长胖变丑了,我就不要你了。可她也不想想你的身手,我得多自不量力才敢不要你?怕不是直接被你给揍死了吧?”
陆瑾瑜有些脸红:“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也没怎么打过你吧?平时不都是闹着玩吗?”
“对。”陈玄像个怨妇一样自怨自艾道:“你是没打过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的时候,你为什么向我道歉来着。”
“切,真是小气。”陆瑾瑜冷哼一声,心想这家伙也太记仇了。
又感觉到有些冷了,陆瑾瑜便下意识的往陈玄怀里缩了缩,不过陈玄却轻轻的推了她一下,似乎是想要推开,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加大力气。
“怎么了?”陆瑾瑜有些诧异,她一时不明白陈玄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我只是听到有人过来了,听这脚步声,应该是陆沉。”得益于非常好的听力,陈玄先一步听到了陆沉的动静。既然有外人来了,陈玄觉得自己和陆瑾瑜此时的动作有些不太合适。不过想想,陆沉是陆瑾瑜的堂兄,也算不上外人。
听明白之后,陆瑾瑜连忙坐直了身子,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幅姿态,尤其是被陈玄点评为嘴特长的陆沉,万一传了出去,自己多丢人啊。
陆沉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进小院,他忿忿不平的说:“好啊,难怪你们两个今天不去吃饭,原来是躲在这里开小灶呢,真是不够意思,都不叫我。”
“大老远的就闻到香味了,你们做什么好吃的了?”陆沉走到那尚有余温的铁锅附近看了一眼,旋即失望的说道:“真就一点都不给我剩?”
陈玄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今天我们去城南收账的时候,那里的仓库出了一件事,仓库后面发现了一具尸体,官府正纠缠不清呢,这事你知道吧?”
在陈玄看来,陆沉当然不会知道这件事了,而且这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事,毕竟自有官府的人去彻查,他此时说出来只是为了转移陆沉的注意力而已,要不然这家伙总是那自己和陆瑾瑜开小灶说事,也让人挺不好意思的。
却没想到陆沉非常利索的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啊。”
“什么?你知道?”这下倒是轮到陈玄诧异了,难道已经有人把这事转告给了陆沉吗?“那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那家伙就是我找人杀的。”陆沉毫不在乎的说道。
“你杀的?”陆瑾瑜和陈玄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事也太魔幻了吧,底下的商铺附近出了命案,正被官府纠缠呢,而且商铺的掌柜还信誓旦旦的说这命案与他们无关,可现在倒好,自己的少东家若无其事的承认了那人就是他杀的。
看着妹妹和妹夫诧异的眼神,陆沉解释道:“那人是祁王府的爪牙,我之前让你们看的那封信,就是从他身上截下来的,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当然不能随便放他走了,所以就只能仓促之间杀了他,并且就地埋了。”
陈玄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仓库里有那么多大狼狗,可是最近几天却并没有听到大规模的犬吠之声。想必那些狗肯定都是认识陆沉的,所以才没有乱叫罢了。
随后,陈玄又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杀了人,不碍事吧?”
言下之意,官府会不会查到陆沉的头上,并且依法惩治?
“当然不碍事,那本就是祁王府的亲信,不过既然他的尸体已经暴露了,那么祁王肯定也会知道是我做的。”
只要被杀死的那个人久久没有回去复命,祁王迟早会意识到出事了。只不过现在被提早了一步而已。
说是杀人偿命,可实际上在许多地方根本就不现实。比如像今天这件事,虽然那具尸体被挖了出来,不过陈玄知道在调查到某一个程度之后,就不会再调查下去了,这将会是一起无头案,最终的处理结果不外乎是官府随便将罪名安置在某一个死刑犯身上,而祁王府大概也会在对死者的家属做出补贴之后就将此事揭过不提。
毕竟被杀的那个人并不是无辜的,祁王又谋逆之心,乃是不赦的死罪,而他为祁王办事,说他被利用了也好,不知实情也罢,事实就是他也牵扯到了谋逆这件事情上,他的这些背景就导致了他的死注定不会被掀到明面上来。
陈玄看陆沉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干脆就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今天下了这么大雨,皇宫里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皇宫里?你指的具体是哪?”陆沉有点摸不着头脑。
“大殿之上,玉玺失踪的那个大殿,今天没什么异常情况吧?”陈玄的眉头皱了一下,雨已经下了大半天,要是真的发现那里有漏雨的话,陆沉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才对。
“没有啊,要是真有什么异常情况,陛下肯定会派人告诉我的。”
没有漏雨吗?盗贼应该没那么全能吧,轻功好倒也罢了,陈玄可不信一个盗贼会有本事在扒开屋顶之后,又能滴水不漏的复原。
要是真没有漏雨,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猜错了?盗贼并不是从屋顶进去的,而是另有途径?还能是哪里呢?
屋外有侍卫层层把守,盗贼本事再大也不敢与大内侍卫起正面冲突,那样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的。
不是从屋顶进去的,也不是起了正面冲突,更不可能是挖地道什么的,这也太不现实。
那么似乎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途径了。
监守自盗。
是最后离开大殿的太监在监守自盗?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太监总管在监守自盗。
如果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的话,陈玄当然更加倾向于后者了。
那些小太监年纪轻,做事当然不够稳重,就算他们是祁王的人,祁王就真的敢把盗取玉玺的任务随便交到那些年轻人手上吗?要是那个太监总管可就不同了,能够混到那个位置,自然说明他是有些本事的,其中就包括察言观色与见机行事的本事。
是那个太监总管在监守自盗,他盗走了玉玺,并且因为他的地位,出宫并不太难,所以轻而易举的把玉玺转交到了祁王手上,正是因为如此,这才导致了无论怎么搜查,都无法找到玉玺的下落。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太监总管已经死了,正是因为他死了,所以这件事如果真是他做的,那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祁王这一招弃车保帅虽然看似狠辣,实际上却清除了最大的安全隐患。
至此,一条猜想已经在陈玄的脑海中形成,太监总管盗走了玉玺,并且交到了他真正的主子祁王手上。可是由于陆沉偶然发现那个太监竟然识字,所以便对他产生怀疑。
那太监心中难安,便把皇宫内发生的事告诉了祁王。在祁王看来,这太监总管如果暴露了,那么自己指使偷盗玉玺一事也会随之暴露的,这也就导致了那个太监总管的杀身之祸。
合情合理,没有纰漏。
当然,陈玄也明白这只是他暂时的猜测而已,完全当不得真,所以此时并没有把这些告诉给陆沉,还是得先找找证据为妙,否则空口白牙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轻易相信的。
“陈玄,你想什么呢?”陆沉看着陈玄的表情变幻不定,便有些好奇。不过还没等陈玄回答,他忽然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以为盗贼是从屋顶进去的,你其实想问的是今天大殿内有没有漏雨吧?”
看到陈玄点头之后,陆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啊,你也不想想,那大殿多高啊,就算盗贼真的扒开了屋顶,他敢直接跳下去吗?不要命了?”
陆瑾瑜鄙弃的说:“真是没见识,区区一座大殿能有多高?我都敢随便跳下去的,更别提一些轻功更好的江湖大盗了,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这倒不是陆瑾瑜说大话,对于陆沉这种没见过真正的江湖高手的人,自然是难以理解一个人可以从那么高的地方上跳下去的。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陈玄却越来越觉得奇怪,陆沉怎么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难不成还有什么要紧事?否则为什么天都黑了,他还待在这里不走?
想来想去,陈玄只能认为是陆瑾瑜在这里,所以有些话可能陆沉不好直接说出口。
随便找了个理由把陆瑾瑜暂时哄走之后,陈玄便直接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陆沉叹了一口气说道:“被你看出来了啊?其实还真的有一件麻烦事。”
“什么事?或许我能帮到你。”以往陆沉都是挺自信的,陈玄觉得今天陆沉有些无助,便想要帮帮他。
陆沉有些别扭的看了陈玄一眼:“这事你帮不了我,因为这是府里的私事!”
“私事?”
“对,我父母逼我和慧茹圆房,要不然明天就要把我赶出家门了。”
陈玄立刻噤声,这种事,他还真帮不上什么忙的。
可是这种事对于花丛老手的陆沉来说很难吗?
难道是...
这家伙身体本来就虚,倒还真有可能。
陈玄小心翼翼的朝陆沉的下身打量着:“陆兄啊,你年纪还不大,还没有子嗣,要是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能瞒着,还是得找大夫调理调理啊。”
听明白了陈玄的暗有所指,陆沉噌的一声站起身子。
“瞧不起人是不是?我身体没毛病,我好得很。”
连伞都没拿,陆沉转身朝着小院外走去。
陈玄自言自语道:“他这是急了吗?看来身体是真出问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