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一十七章：试探
“尝到这雪孕笋汤，实在是人生一大福分！”叶天毫无圣者矜持地笑着，这笑容却令龙成愈感深不可测，叶天究竟走到了怎样的境界？他试着淡然看待，却愈感深邃飘渺。便如叶天对墨音尘、芙兰西露多的追寻一般，对龙成而言叶天也处在这个地位，昔日神界四天才只剩他们，叶天以血与刀捍卫了神界的荣耀，而如今的他只是在神界中漫漫行走，寻不回昔日世界级天才的桀骜，只是发觉自己与曾经挚友的距离越来越大，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中愈发渺小。
当初，他们的时代是何等精彩？那一场终战洗尽一切，最强的魔不复，继承皇者荣光的后裔也不再，妖族智者在空冥之境潜藏，通天战圣一飞冲天，所向披靡，那位洪荒宇宙第一兽也完成了惊世承诺，成就圣兽，唯有他，最微不足道，似是时代的遗子，如何追上那种高度？
他的心中有一种焦，却又是异常地宁静，这种矛盾也不知要怎样的智慧才能理解。叶天很懂这位老友，便与他畅谈着，并更多地作为聆听者，令龙成能处在主导地位为他叙述一些神界之事乃至轶事秘闻，或是最普通的某地风情，乃至再普通不过的凡间琐事，叶天听得津津有味，对答间的熟稔也仿佛没有百宙未见的生疏。
“这酒乃是神界第二十一天傅东国白明山花酿成，甘冽得很，你可得好好尝尝。”龙成也不吝自己的珍藏，这百宙之积攒倒是令叶天都有些大开眼界，得龙成推荐欣然受之：“确实甜美，来日也当往白明山拜访一番。”
不知何时天色已亮，叶天便请龙成引路，为他介绍这一方风水，龙成欣然受之，带叶天行遍山水，也入凡世城池体验其中人情风貌，两尊曾经的世界级天才体悟着凭世界气运神域猛进时了解尚不足的神界本身，亦是唏嘘不已，更感觉到挚友历经百宙又有大变，自有复杂心绪，却见大道在前，不禁心醉而往。
而在其他领域，叶天亦走过千山万水，或与圣者讲道，探讨那混沌传承的精髓，每当有问，叶天皆不遗余力，心力事实上主要消耗在此，而那游览神界所需的精神心力却少了太多，诸圣不禁佩服通天战圣大公无私，叶天却在与诸圣的谈论中见到激烈火花，这些火花令他自身的体悟都大有进步，更可结合当世使用，不禁唏嘘感慨，亦感谢论道者，这论道本就是互利过程，叶天与举宙之圣论道，所得自是无边无量，无论对方是地圣者还是玄虚圣者，圣者领域的独到见解都能令叶天有所进步。
“来人可是通天战圣？”在一舰船上青年朗笑，眼中充满文化气韵的文字清晰得很，只在乌篷船中的叶天不禁大笑：“南兄何必如此正式，却是折煞小弟我，哦，郊兄也来了？”
翱郊圣自另一舰船现身，亦是冲着叶天微笑：“我不过四十宙便归来了，你倒好，便离百宙之久，老祖可是挂念得很。”
“不过你突破玄虚，更带回如此功劳，如今已是叶氏第一圣，切莫退却。”
“是我之过，却已向老祖谢罪，至于那叶氏第一圣……”叶天摇了摇头，接着道：“那楼船巨大，轻易破浪未免有些无趣，我这船虽小却也可容三人作对，何不结伴，访这大洋之秘？”
“倒是善议，此时虽为创字时刻，破浪观潮，觅几分灵感也好。”瞳势南尊颌首，翱郊圣也无意见，两人皆从舰船上落下，与叶天共乘这小小乌篷船，所面对的却是倾天大浪，这般对比乃至出行勇魄实在令人汗颜。
翱郊圣归来之后瞳势南尊一念通达，如今境界倒是有所精进，翱郊圣却望着看似平凡，气息却内敛至极，更有不可思议玄气萦绕的叶天暗暗感慨，这叶氏第一圣他不愿接受……也是当然，玄虚圣者，顶尖圣者，已是人族核心存在，叶天还是其中有大功的佼佼者，站出来足够将一个氏合推上绝巅，可那般争斗涉及太大，也有以大欺小之嫌，因而往往玄虚圣者都不会参与到氏合争斗中，这仿佛是叶氏的遗憾，但翱郊圣欣慰地理解这是人族之福，也是整个叶氏进军到更高层次的征兆。
于是叶氏三圣共乘一舟，随浪而行，观这神界大洋，乐在不言中。
而便在一座火柱冲天，具有堪比法则之炽热的赤红火山上，观看着火莲孕育的叶天忽然抬头，目光与一名身着蓝衣的青年交汇了。
蓝衣青年身形一颤：“父亲？”
“在此相遇，确实缘分。”叶天微笑：“好久不见了，霜儿。”
叶霜难言，如今的他已经登临法则领域，更是具有三流玄神实力，尽管这修炼速度与叶天相比可谓是相差甚远，可实则远超叶天所见的不少同时代卓绝之辈，这是上百宙的积淀乃至乱世形势共同导致。
“这火莲甚是美丽，但它原是莲心，于这九十九天积蓄千宙之久，方得惊艳开放。”叶天看着火山中的火莲不禁赞叹道，赞颂着宇宙赐予的造化美妙，也赞扬着与之相同的世间大理。
叶霜也不禁看向这美丽火莲，他隐隐觉得这火莲已是得了叶天点化，此时分明流动一等超然神域的璀璨光彩，看上去愈发超然艳丽，使他这尊领悟火之法则的玄神也感到神秘，但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与叶天并肩注视着一美丽火莲旋转着，喷出澎湃焰光。
这火莲真得了叶天点化吗？直到万宙之后叶霜依旧没有想透这个问题，但时隔一百十五宙之久与父亲再会的那刻却令他铭记太久，隐隐打通莫名的法则之路。
……
“逸神兄竟是有空来我神界？”正在一雪原羊毛毡篷中饮着烈酒的叶天见到粗壮汉子提着一只雪白小兔的耳朵来到面前，不由露出古怪的笑容。
“大人称兄？”那穿着厚重绒衣的汉子大惊失色：“莫非是雪域神兔？”
叶天笑了笑，这一位可比雪域神兔的传说不知神秘伟大了多少倍，白兔却直接摆脱汉子的抓握跳到地上：“走累了，见这后生身强力壮，便让他捎带一程而已，洪荒可不比你们神界，我又非圣族成员，自然空闲得很。怎么，不欢迎？”
“自然欢迎，快为兔兄上最烈的酒！”叶天与一旁的龙成皆哈哈大笑，欣慰地望着这名阔别长久的同时代老友，而那先前捕到“灵兔”打算进献贵客的汉子则涨红了脸，怀着忐忑连忙出门招呼族人，兔逸神则毫不客气地上座，直接以小爪子抓起一块烤肉大快朵颐。
“真不像兔族模样。”叶天摇头，兔逸神毫不在意：“入乡随俗。”
烈酒来了，且被煮沸翻滚着气泡，叶天笑着请客先饮，兔逸神也毫不客气，将这似乎比自己身体还大的酒液尽数喝下，接着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叶天赞叹一声，也将烈酒一饮而尽，龙成同样饮之，彼此畅谈，令此地主人们完全听不明白，却面露无比崇拜的神情，他们知道这些贵客是超出自己理解范畴的存在，降临他们这里简直是一种福分。
当然，他们还是期望能听懂一些，便是拿出去吹嘘也是无比风光的。
“逸神兄此来，只怕不只是闲罢。”看上去醉醺醺的叶天道，看似随意的话语却若藏有剑锋，龙成听出弦外之音，神色一凝，兔逸神咬着此处特色的雪草糕，听言微微一笑：“确如你所言。”
空气隐隐凝固，叶天唏嘘：“我虽一心为神，如今却也麻烦。”
“以神界之强，纵妖魔觊觎也需掂量一番，我洪荒宇宙自古与神圣宇宙结为盟友，自然不会对你不利。”兔逸神笑道：“只是陛下知你我情谊，特谴我来，打算试探一番而已。”
“当然，若是能凭这关系令通天战圣松口，想必也能对神界决议造成一些影响，那可是无上大功！”兔逸神像是喝醉了，摇头晃脑，仿佛庆祝着自己的功绩得意无比。
“你倒是直言不讳。”叶天失笑，但兔逸神所说在理，倘若有传承之功的他愿意出言，神界也会考虑他的意愿，届时在两宙谈判中说不定就对兽族做出一些让步，这让步虽小也小，远远比不上大宇宙的无尽财富，但最少也是数件圣物的级别……叶天虽然与兔逸神为至交且对兽族也颇有好感，但这涉及文明利益之事却不能轻易动摇。
“你肯定不会为难。”兔逸神摇了摇头：“私情岂有大义重要，都明白这点，派我过来却是无趣。”
“哦？”叶天好笑：“你这是责我无义？”
“岂敢？现在你一巴掌就能令我魂飞魄散，大道无存，更何况我还欠你一份人情，如今却是怎么也还不上。”兔逸神像是吃饱了，趴伏地上懒散说道，一点也看不出面对这超级强者的敬畏来，叶天被这话逗笑，不过它所说也不假，如今的兔逸神境界达到了洪荒圣级顶峰，这提升速度已是非同一般，可与玄虚圣者相比就差距之大便不可以道理计了。
龙成则听得暗暗心惊，如今看来叶天确实掌握某种超乎想象的力量，能令兽皇都为之重视，此时叶天的身份，似乎比“神界圣遣使”都更为超然了。
“不多说，来即是客，尚有筵席无尽，正待君来。”叶天微笑，以更大的热情迎接这难得的客人。
与混沌相比，这或许便是故乡之趣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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