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轻飘飘的一句话,仿若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扔在了水里面,激起无数水花。
阮老夫人的面色微沉,她也是从来都不会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秦氏,会有今日这一面。
曹氏银牙暗咬,目光平静的看着秦氏,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在乎秦氏怎么说,在没人能察觉到的眸底,涌过一丝暗流。
秦氏水一样的眸子,看着阮青林,带着些许的委屈,道:“三爷,妾身恳请你准许我把阿瑾养在身边。”
阮青林也为难了,他是打心眼里面不想得罪曹氏的,可是阿瑾又是他亲生的女儿,他看到阿瑾这样,心中是真的不忍。
就在阮云瑾在曹氏和阮云瑾之中为难的时候,在一旁的阮青羽看了阮云瑾,然后笑着开口了。
“阿瑾,你告诉二叔,是谁打了你?”阮青羽笑着问道,和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辈,没有什么区别。
阮云瑾心中警惕了起来,自己这个便宜二叔,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帮自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阮云瑾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一个不甚亲近的人,无缘无故的好。
不过眼下,阮云瑾当然不会表现出自己的疑惑,不管这个二叔有什么打算,现在他的言语之中,都是隐隐的含着帮助之意的。
阮云瑾收了收纷乱的思绪,语气颤抖的说道:“不是徐妈妈,也不是绿荷,也不是……紫菱。”
阮云瑾这么一说,谁还会不明白,打阿瑾的人,根本就不是曹氏所谓的奴婢欺主。
阮云瑾心中暗忖,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借机脱离吐芳斋,不然的话,按照曹氏的性子,在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之后,自己如果还留在她的屋檐下,那以后自己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曹氏想把所以的错,都退给这些奴婢,而且还是她的奴婢,她绝对不能让曹氏如愿!
如果真的让曹氏得逞了,今日只不过是一个失察之罪,这个罪名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在曹氏的有心周旋下,估计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要做的是,彻彻底底的把曹氏拉下水!
“哦?那是谁?”阮青羽的心中,已经隐隐的有了答案,不过还是明知故问了一下。
阮云瑾没有回答,只是用惊恐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的青叶,又看了一眼曹氏,接着就哽咽了起来。
“爹爹……你救我……救我……阿瑾要给坏人打死了……呜呜……我想要回到娘亲的身边……”软软糯糯的童音之中,带着无限的委屈。
曹氏恨把阮云瑾的嘴堵上,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她知道,现在她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说成恐吓阮云瑾。
曹氏暗中握拳,好一个秦氏!好一个秦氏!这个女儿让她教的真好!小小年纪,就知道演戏了!
若是阮云瑾知道曹氏心中想什么,定会扬声告诉曹氏,秦氏从来都没有教过她这些,真正让她学会这些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曹氏!
若不是前世的时候,曹氏演了一出好慈母的戏,演了一出好夫人的戏!她的娘亲怎么会被冤枉?
她又怎么会有那样的人生?
这一切,都是曹氏用行动教会她的!
重活一生,她不愿意沾染这些阴谋诡计的东西,可是她不能不这样!因为今生的曹氏,还是披着那一张伪善的画皮,正在一点一点的,把她们母女逼入绝境。
看到这样的阮云瑾,阮青林的心,就是铁石做的,也会软。
再加上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若是他还偏私曹氏,难免会传出去什么不好的名声。
如果秦氏真实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妾也就罢了,可秦氏原来的身份,是正室夫人啊!
阮青林在朝为官,很是忌讳这些不好的名声传出去,若是那一日传到今上的耳中,那么就什么都完了。
阮青林左思右想,权衡了一番,才点了点头。
曹氏在阮青林点头的那根瞬间,脸色都黑了。
阿瑾开始的时候,是养在她这里的,现在被人讨回去了,这岂不是在她的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岂不是会让众人都说,她曹氏虐待妾室的孩子?还要让众人说她曹氏无能?才让一个妾室,踩在了自己的身上?
阮云瑾破泣为笑:“爹爹,我知道的,你是最疼我的!”
秦氏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脸上的泪水,在阳光下,越发的晶莹剔透,好像是雨后娇嫩的蓓蕾。
其实若是说起相貌来,秦氏是远远胜于曹氏的。
秦氏是姑苏人,在太湖旁长大,身上带着一种水乡的女子的绵软和娇柔。
不过若是说起手腕来,秦氏却比曹氏差太多了。
在讨阮青林欢心的方面,秦氏也是远远不如曹氏的,倒也是糟蹋了秦氏的一身好皮囊。
再加上,娶秦氏的时候,阮青林的心中,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疙瘩的,谁让秦氏出身低微?
但是曹氏就不同了,曹氏出身名门,同族姐妹,有在朝为妃者,曹氏的父亲又位列御史大夫。
这样下来,曹氏在阮青林心中的地位,就渐渐的高过了秦氏。
自从来了京都之后,秦氏的神色,总是带着一丝清愁,面容上带着一丝抑郁之色,阮青林看久了,自然心中厌烦。
今日看到秦氏这发自内心的一笑,阮青林心中的某一处,竟然微微的一动。
此刻再看那神色不虞的曹氏,在心中,顿时就分了一个高下。
曹氏揉了揉额角,扫过跪在地上的青叶还有秦氏,开口道:“青叶偷了东西,先关起来!押后处置!”
“秦氏,既然想把阿瑾养在身边,那我就允了。”曹氏声音平淡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阮青林都发话了,曹氏还能怎么办?这么说,无非是想以后别人提起这件事情来的时候,她能说,是她自己不想养着阿瑾了,而不是被秦氏强硬的要了回去。
说着说着,曹氏就道:“母亲,三爷,妾身的头,忽然有些疼,就先回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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