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祝家婆娘就出来了,一手托着个酒坛,一手擎着五只酒碗,来到众人桌前一拔了那坛塞,当即就是满屋的酒香,妇人端着酒坛挨个给大家倒酒,但因为紧张,手抖得酒都撒出碗外不少,高三郎笑着在祝家婆娘身上捏了一把道:“别哆嗦得像个粉皮一般,几位大人不是为你那点子破事来的。”
祝家婆娘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的又看了看寇天青等几人,一个从人冷哼道:“你这婆娘到是吃胖了不少啊。”
另一个笑道:“没想到你却过得逍遥,可曾想过你婆家那三条人命?对了,你那汉子已经疯了,整日满街游走,嘴里喊着要把你扒皮抽筋,不过看你现在的肥壮模样,他应该认不出你了吧?”
祝家婆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始终是一言不发,倒过酒之后又端上来几碟小菜,就恭身退到一旁去了。
高三郎端起酒碗笑道:“几位官爷,小的三生有幸能和几位痛饮,请。”
寇天青却笑着拿过他的酒碗反复看着笑道:“好别致的酒碗,高兄请用在下的这只酒碗,这只嘛,借我好好端详端详。”
这个举动当即就让高三郎变了脸色,阴沉着对寇天青道:“怎么,几位不给在下一点薄面?”
寇天青笑道:“高兄说的哪里话来?高兄是主,我等是客,哪有主人未饮我等先饮的?”
高三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打了个哈哈笑道:“几位官人在此,小的怎么敢先饮啊?还是官人们先请。”
祝家婆娘躲在一旁已经浑身开始乱颤乱抖,寇天青的几个从人也看出情况不对,两个人过去将那婆娘揪到桌前,另两人瞪着高三郎道:“巡检大人叫你喝,你敢不喝?”
寇三郎的额头见汗,端着碗的手也开始发抖,寇天青冷哼一声伸手抓了他的腕子一拧,对一个手下道:“关门。”
一个从人起身就关上了酒馆大门,寇天青将那高三郎摁到桌上笑道:“高三哥,你可知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高三郎惊恐的道:“大人,诸位大人,为何如此对待小人啊?”
寇天青道:“休得与我费话,一顿拳脚下去你不招她也会招,说了实话我饶你的性命,如果不说,我就在她面前来个杀鸡儆猴儿,再来整治这个婆娘。”
高三郎哼了一声闭目不语,寇天青笑道:“你这婆娘听着,如实招来我就当今日没看见你,如果不招,定零割碎剐的取你性命。”
祝家婆娘惊恐的瘫在地上道:“大人我招,这坛里是小妇人自配的毒酒,才进屋前,这高三郎对小妇人使了眼色,这是他惯常毒杀人时的态度,小妇人又怕几位官爷带了小妇人走,就一切都依着他了。”
寇天青呵呵笑道:“说,这高三郎是个什么来路?说得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高三郎突然挣扎着道:“你这淫才贱货,再敢多说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寇天青冷哼,一把拧脱了他膀臂的关节道:“剥他的皮?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高三郎惨叫,却被一个从人用个盘子硬塞进嘴里,把他的惨叫生生给憋了回去,寇天青拔出铁尺在他脱臼的肩窝用力插下,将他钉在木桌上道:“祝家婆娘,快给我说。”
祝家婆娘被一个从人扭着胳臂扑倒在地道:“官爷,这高三郎是鬼樊楼里的一个小管事,从前在上面时,乃是潞州城中的一个泼皮闲汉,因打死了人,所以才跑到这无忧洞里来的,小妇人初到这里时,他见小妇人稍有点姿色又有酿酒的手艺,就……就让我做下了这个营生。”
一个从人难已至信的笑道:“你?颇有姿色?这姓高的莫非眼瞎了吗?再不说实话小心你皮肉受苦。”
祝家婆娘低头道:“无忧洞里可用的妇人不算多,他只是个小管事,所以也破费不起鬼樊楼里的姑娘,小妇人从前不是这个模样,他说他喜欢胖的,就……如此这般了。”
众人全都暗笑,这也算是饥不择是食了吧,寇天青语气却严厉的道:“休说这些无用的。”
祝家婆娘赶忙又道:“前两天鬼樊楼里起了反乱,楼内的二把交椅唤作铁头猢狲,真名小妇人不知道,他久对魁明洞主不满,所以就找机会下了杀招,但魁明洞主福大未死,竟然逃出鬼樊楼又招集了人马与铁头猢狲斗到一起,现在好像还没分出胜负呢,这高三郎是铁头猢狲的手下人,但为何要毒杀几位官爷,小妇人却不知道。”
寇天青心中急转,当即拔出铁尺搀起高三郎道:“这可坏了,高三哥怎么不早说是二当家的手下?”
高三郎疼得全身打颤涕泪横流,虽被寇天青拉起,却仍害怕得向后面缩着身子,寇天青道:“高三哥不用惊慌,我们几个也是奉命要对付魁明老儿的,来人,快给高三哥裹伤。”
高三郎将信将疑的道:“官爷莫不是在戏耍小人?”
寇天青道:“我哪有时间戏耍你?魁明老儿一直是朝庭中的芒针肉刺,上面无时无刻不想拔他出来呢,这回正好,只要能弄了那魁明老儿,我等回去就是大功一件。”
高三郎仍然不信的道:“官爷,抓了魁明不还有我们二当家在?休要再戏耍小的了。”
寇天青冷哼道:“哪个戏耍于你,你们无忧洞要被抓尽杀绝,我们这些差人的财路不也断了?魁明老儿为祸几十年不拿了他说不过去,但其余再有什么人统管这无忧洞却与我等无干,而且借此互搭了桥子,今后得好处的还不是我等?”
高三郎这才面露喜色的笑道:“对,官匪一家,官匪一家,那魁明老儿现在又重新夺回了鬼樊楼,我家主人正带着人与他斗得昏天黑地,不知大人要如何行事啊。”
寇天青笑道:“且带我去见你家主人,到时我自有计较。”
铁头猢狲是寇天青早就耳闻大名的,这厮名叫孙有成,是川中反王李顺的外甥兼干儿子,太宗朝时王小波和李顺在川中鼓动茶农起反,虽然几年后就完全被平定,但却有不少人四散逃窜,这个铁头猢狲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当时他年纪尚小,却因为是李顺的外甥而受到了重点通缉,多年来东躲西藏最后才逃进无忧洞里,因为李顺的余威,仍有一批人死心塌地的与其相伴,这些人没有再度聚啸起反,但却因人多手狠在无忧洞里拼杀出一片天地来,魁明洞主想来也是惧怕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所以一直都忍让着三分,没想到竟让他们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