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会有事?那就是明天有事要发生了?寇天青看了看远处那些人的几点篝火,顺手把夜视仪给掏出来了。
趁着月黑风高,自己完全可以干点什么嘛,不然明天也是个麻烦。
杀的不行的,哪能无缘无故的向这么多人下杀手,还是想点什么别的办法吧。
等到后半夜时分,寇天青就戴着夜视仪出去了,那边一队足有二十几个人,是一个很庞大的驼队,不过现在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只剩下两个值夜的人还坐在火堆旁边。
寇天青来到他们驼队附近先是解开大部分骆驼绳子,然后又躲远了一点,半捂着嘴开始发出怪异凄惨的嚎声。
这怪叫声一起,躺着的20多人就全被吓起来了,骆驼更是开始惶惶不安的乱踏着蹄子发出咴咴响鼻,眼看着对方的人全都被惊起,寇天青换了个地方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照着骆驼群就砸了进去。
驼群本来就已经受到惊吓,这一石头砸过去后当即就让这些骆驼炸了营,挨打的那个一惨叫逃跑,其他骆驼也跟着它开始拔腿飞逃。
这一下可彻底乱了,漆黑的夜色中驼群鸣叫逃跑,驼队里的人想拦都拦不住,因为这个时候冲过去拦挡就要被踩成肉饼了,好在寇天青没跟他们下死手,还有五六头骆驼的缰绳他没解开,靠着这五六头骆驼,这些人步行也能走得出去。
趁着黑夜别人看不到他,他又偷偷走回自己的营地,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又缩到了骆驼后面避风,清河公主早就睡熟了,但纤纤一见他回来,却睁开眼睛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寇天青道:“没什么,我去找地方……哎呀,人有三急,你非问得那么细干嘛。”
纤纤的一对眼睛在黑夜中烁烁放光:“你在那边干什么了?”
寇天青道:“哪边?那边怎么了?对了,我听他们那边的动静也不太对。”
纤纤翻过身来背对着他道:“规矩就是规矩,你这么做不对。”
寇天青笑道:“你说的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纤纤冷哼,没想到清河公主却翻了个身道:“他讨好你呢,这个人啊,你小心,外表忠厚内心阴毒,我娘告诉过我,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没过多久,那边的一群人就气势汹汹的来了,为首的汉子举着火把喝道:“你这个贼番婆娘,为什么惊散了我们的驼群?”
纤纤翻身坐起道:“你说我惊散了你的驼群,可有证据吗?”
那汉子语塞,但马上又怒喝道:“不是你还有谁?你是害怕我们要对你不利,所以才暗中下手的吧?番婆娘,别以为你在鲁玛西你我们就不敢得罪你。”
寇天青一脸笑容的走过来道:“几位,沙漠里有沙漠里的规矩,你们说我们惊走了你们的驼队?这不是沙漠里讨食人的作为呀,再说了,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们干嘛不一溜烟儿的跑了呢?这里黑得伸手看不到五指,就算你们想找也找不到我们,这位大哥你说对不对呀?”
那大汉又是一时语塞,但他身后的一个汉子却阴测测的道:“谁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跑。”
寇天青笑道:“哎呀,这位大哥,您一定是没少在沙漠里干这些龌剉事吧?我们都想不到的事情,你居然能说出来,佩服佩服。”
那汉子一把抽出弯刀道:“你少废话,我们丢的东西你都得给我们赔。”
寇天青呵呵冷笑道:“那就这样吧,咱俩较量较量,谁活下来了算谁赢。”说罢翻手也抽出了自己的长刀。
纤纤阴沉着脸道:“你们真不讲规矩了?不怕长生天降下处罚?”
那个抽刀的汉子一看到寇天青要和他单挑,气焰当时就下去了,趁着纤纤说话的功夫,竟然钻进人群中没了踪影,为首的那汉子回身找了找他,发现他居然逃了只后狠狠的跺了一下脚,领着人又都走了。
纤纤冷哼,又躺进自己的铺被里道:“今晚都是你守夜。”
寇天青又蹲到骆驼后面笑道:“你和他们有什么旧仇吗?”
纤纤根本就不理他,寇天青苦笑,缩在骆驼后面暗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纤纤可以替换自己一下呢,看来这一宿的冻自己要硬扛了。
幸好这地方的枯树不少,靠着篝火的热度他总算是撑下来了,等到第二天大亮之后,寇天青发现对面那些汉子大部分全都不知所踪,只剩下几个人还在守着地上的一大堆货物,看来其余的人是四外找骆驼去了。
三个人只有两峰骆驼,寇天青现在还真有些发愁,因为清河公主那个公主脾气实在是太大,她未必会答应与纤纤共乘一头骆驼,如果她真这么难对付,纤纤要和自己共乘一头了?
想到这里寇天青忽然在心里有点小兴奋,但事情却大出了他的意料,清河公主不但答应与纤纤共乘一头骆驼,还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纤纤,这可真是出了寇天青的意外,怎么回事?难道经过那一次逃跑,这个刁毒公主转性儿了?
她不起刺儿是最好啊,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赶呢,幸好他们的水粮比较充足,所以一路上用最快的速度通过了黄头回纥人的领土,他们到是不怕黄头回纥人,这些回纥人最善于的是经商,打打杀杀的事他们早就不干了,如果路上碰到只需交了过路的税钱就会畅通无阻。
黄头回纥人好对付,但在回纥人羽翼下的黄头鞑坦人却是难挡的小鬼,这些黄头鞑坦就是大宋口中的生番子,连钱都不认识,只知道拦道行抢杀人放火,本来他们的聚集地是在黑水,但西夏人称雄后却把这些话都说不通的生番鞑坦全都给赶了出去,这些鞑坦人来硬的弄不过西夏人,就只好跑到黄头回纥的地盘上。
黄头回纥还真没撵他们走,而是划出一块与西夏接壤的土地供这些鞑坦人居住,这一转眼也有好几十年的时间了,至于黄头鞑坦前面的黄头称谓,到真不是他们在拍黄头回纥人的马屁,而是因为这一部鞑坦人的首领姓黄罢了。
为了少生事端,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穿过了黄头鞑坦人的地面,和这些鞑坦人就讲不通道理,只要碰上就是用刀子说话。
幸好是有惊无险,穿过黄头鞑坦人的地面,他们就到了沙州曹氏的势力范围。
沙州曹氏只有三座州郡归他们统管,分别是肃州,瓜州和沙州,其中沙,瓜两州离得近,肃州离得远一些,而与肃州只有不足百里的距离,就是西夏的重镇宣化府。
进入肃州之后,寇天青这一颗心总算是放到肚子里了,从现在起,他就算又进如了汉家子弟的势力范围,虽然沙州曹氏依附于西州回纥,但西州回纥也并没有过份干涉其内政,所以这里实行的还是汉家之官制人事,更让他感兴趣的是,这里的古风犹存,处处都是大唐时期的建筑,连路人所穿戴的衣冠,也全都是唐人风范。
无论是人物的衣着还是城内的建筑,都让寇天青感到新奇的同时还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大气,宋朝虽然经济发达人民富足,但也不知是怎么,所盛行的建筑却都是低矮窄小的格局模样,看上去虽然精雅却有失气势,更加缺少了强悍凶猛的侵略性。
他自幼也算是个饱读之士,但却怎么也想不通从唐末到现在也不过区区的100多年,怎么世间之人的变化会这么大,难道从前的武士之风真的被书本笔砚给磨没了?
怎么想都不得要领,还是干自己该干的事吧,大宋官家不远万里前来嫁妹,在半路上的密秘护送张扬不得,但现在却不能不张扬了,必竟是大宋的千岁公主啊,这里又是曹家的地头,该铺张大办一番了。
先在肃州找间最好的客店住下,然后就是大大的采购一番,一路上马车里的东西都丢了,清河公主的衣物配饰也自然是全都重新购配,等把这些全都置办完之后,一身新衣的寇天青手持国书就进了肃州府衙,找到肃州守牧之后直接向他奉上了国书。
这肃州的守牧也是曹氏一族,按着族中宗谱还是沙州主曹贤顺的叔父,这位守牧一见国书当即就惊出一身的冷汗,大宋天使带着宋国公主驾到,这是多大的一件事啊。
早在寇天青到达之前,大宋朝庭已经秘派专人前来沙州给曹氏送过书信,信中说明了,大宋要把当今皇弟的胞妹嫁与沙州节度使曹贤顺为妻,但大宋与沙州不但相隔万里,中间还有重重阻隔,所以送亲之人乃是密秘行动,请沙州曹氏随时留心接应。
这个信息送到后可把沙州曹氏给吓了一跳,同时也让他们欣喜若狂,他们自家人知自家事,现在的沙州其实早就再难支撑了,且不说西夏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来自西边的威胁更是让他们现在寝食难安,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沙州曹氏的西边虽有西州回纥的庇护,但西州回纥却有一处地理上的缺口,让沙州与黑汗王国随时都有接触,而这个出现缺口的土地,就是沙州曹氏从前最为稳固的盟友,西域于阗国的国土。
于阗本来也是西域大国,以盛产良马玉石而着称于世,与沙州曹氏几十年来同气连枝互相通婚,向来是互助互让,从无兵戈,但在数年之前,黑汗王国这个回教国家却突然兴兵攻击于阗,很快就把这个传承了将近千年的西域古国给吞并,连带着于阗的佛教也尽被毁灭。
有幸逃脱的于阗人逃到沙州之后,向曹氏详细讲述了黑汗王朝的可怕,也讲述了他们对于佛教的彻底破坏,同为佛教盛行之地的沙州上下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被吓得魂不附体,对方并不是为了占有土地才发兵攻打的于阗,他们要消灭的是异教,只要不信奉他们的安拉,就统统属于该杀之人。
为了此事,沙州曹氏只好向西州回纥求援,想让回纥人施展影响力打消黑汗王国进攻沙州的念头,可让曹氏没想到的是,西州回纥却根本就把管这件事,西州回纥也信奉安拉,他们虽然不像黑汗王国那样残忍好杀,但却不好在同宗教的黑汗王朝那里去回护沙州这个异教之地,只是不咸不淡的给沙州派去的人打发回来了。
沙州上下都知知道大事不妙,但黑汗王国自从出兵占领于阗之后却暂时驻足不动了,只是在边境之地上有一些小规模的试探性进击,目前还没有大规模进攻的迹像。
但表面的平静却难掩底下的暗流汹涌,通过来往的客商和沙州派往黑汗的细作,沙州曹氏已经得知黑汗国目前正在往两地接壤的边境处增兵,应该是不久就会有所行动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宋的国书到了,这让沙州曹氏自以为抓住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大宋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强国,而且论起亲缘关系来同文同宗,比契单等国家与沙州政权更加亲厚,如果大宋肯出兵相助,那还愁什么黑汗王国的入侵,不就是从前大唐的安西都护府故地嘛,当年大唐的兵败之地迖逻斯也在那里,也许一股作气的都能再打出来个天可汗呢。
所以一接到寇天青递来的国书,这位曹叔父就拉着全套的卤簿典仪前来迎接参拜清河公主,这边将公主迎进州牧府,那边快马飞报沙州节度使曹贤顺,让他马上前来肃州迎接清河公主。
曹贤顺如何敢殆慢,立刻就率领着沙州各个重要人物踏上了应亲的路途,但此时他却也因为一件事在发愁,从大宋官家前次送来的密信上,他还看到了这样一段文字,有护送公主者名寇天青,虽为大宋朝庭官员,但经查却贪墨妄法多有狂悖,即令曹贤顺在其到日捉拿看押,便宜处置。
久历世事的曹贤顺不是个傻子,从这封信里他就看出了好多问题来,只不过却难以说明罢了,便宜处置?你大宋的官员让我便宜处置?这是信任啊?还是借自己的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