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邵乐楼睁开眼,看到了苏公子的脸。
“我醒了?”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自己双手。
没有常年握武器的老茧,这是自己的手。
他起身环顾四周。
回到了山洞。
“兰十七呢?”
哪怕知道经历的是梦,他仍止不住担心仙桃。
邵乐楼走出山洞,绕着谷地跑了一圈。
没有兰十七的影子。
不止是他,姓鸠的,拓食人全不在。
空旷的山谷里只剩下他与笑眯眯的苏公子。
难道他仍然在噩梦没醒?
邵乐楼一路找到了埋着死人的石室。
“大家去了哪里?”
他惊愕地问跟他一起来到这里的苏公子。
“他们发现了这里的秘密,走了。”
“他们走了?他们怎么撇下我一个人离开?”
邵乐楼无法相信那群人那么绝情。
苏公子无奈地耸耸肩。
“他们帮不了你,得你自己发现出去的方法才行啊。”
“我不懂……这里哪里有脱身的办法?”
他四顾。
除了石室头顶些许缝隙,山谷与世隔绝。
“啊。你真是迟钝。”
苏公子叹了口气,一抬脚踢向那座墓冢。
他的踢击像刀刃,坟包掀开了个大洞。
“你做什么?”
邵乐楼吓了一跳,不敢看又有点好奇。
他用手挡了一阵尘土,壮着胆子往坟包里瞧。
出人意料的,坟里头不是骇人的死人骨头。
在敞开的缺口下,露出一处盆景。
盆景好似一座山谷,谷内有巨石,有矮树。
小小的树上长满果实。
视线放低一些,能看到山谷的岩壁上有几处洞口。
“这不是……”
这些风景十分眼熟,怎么看怎么像他们所在的山谷。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懂啊?”
苏公子有些不耐烦了。
“懂什么?”
邵乐楼疑惑地望向他,瞧见紧闭双眼的苏公子睁开了眼。
他露出的眼窝里没有瞳仁。
与坟包下的小小山景一样,他的眼窝宛若山谷,布满了山石与树木。
“啊!”
邵乐楼吓得大喊一声,翻倒在地。
他的脑门撞到地面,磕出一个大包。
“你有没有事?”
苏公子的声音又出现在头顶。
刚刚恐怖的画面尚未从脑海里褪去,邵乐楼连滚带爬,躲出老远。
苏公子纳闷地皱着眉,与平时一样紧闭双眼。
不远处传来喊杀声,大地时不时剧烈震动。
邵乐楼循声望去,兰十七、拓食人跟姓鸠的,正与一条小山一样高的虫子战斗。
“啊……”
邵乐楼脑子乱作一团,说不清哪种画面更加吓人。
“怎、怎么……这是哪儿……”
他着急看清四周。
这地方是黾镇。
坠入山谷以前,他们在这里祭扫琥珂惨死的居民。
他怎么回到这里了?
跟苏公子说的一样,他找到出去的路了?
他什么也没发现啊?
邵乐楼脑袋晕晕乎乎,整理不出个所以然。
大地又震动了几下。
那条蚯蚓一样肥胖巨大的怪虫跌倒在地。
兰十七用水网箍住了它的嘴,跳到它的头顶。
“你别过来,它是你的克星。”
他朝拓食人大喊。
姓鸠的在虫子后侧竖起剑指。
一排气刃钉住了肥虫两侧的厚皮。
姓鸠的没取它性命,只是困住它的行动。
“不能斩断它,它身体里装满了毒液。斩开它的皮肤,会先毒死我们。”
他们好像遇到了棘手的对手。
大虫奋力扬起头颈,试图甩掉头顶的兰十七。
“肩膀借我用一下。”
邵乐楼闪身到苏公子的背后,一拳击中他的肩膀。
苏公子并未受伤,拳劲落在了怪虫的身上。
那拳力气不大,不过拳劲在虫子体内震荡,它一时失去了动静。
“好诶,对它有用。”
邵乐楼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虫子恢复了意识,向他们转过头。
“好诶,它也发现了。”
苏公子对他竖起拇指。
“它没有要害吗?”
拓食人爬上了附近废墟的顶端,肩上扛了一只黑色的长筒。
“眼睛。”
姓鸠的指了指怪物的头顶。
邵乐楼这才发现怪物头顶长着一颗金色的圆球。
“那是它的眼睛?”
邵乐楼没见过这么难看的眼睛。
“我以为那是个瘤子。”
他发言太过无礼,瘤子中间的黑线指向了他。
“它肯定记住你了。”
苏公子朝邵乐楼点了点头。
“嘭”一声,废墟的屋顶上发出巨响。
拓食人不知道发射了什么东西,怪物哀鸣一声,脑袋上冒起一股白烟,往一侧倒下。
兰十七趁这机会跳了下来。
“这家伙太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收拾它。有什么办法?”
他跑回了苏公子身边。
“一口气掏出它的内丹,它体内的毒瘴能在沾染其他东西前消失。”
苏公子语气轻松。
“你知道它内丹在哪儿吗?”
兰十七问他。
“不知道。”
苏公子回答地异常干脆。
“它体内有另一个家伙。外面的家伙大归大,出生时间不久,近似于‘无’。真正有价值的内丹藏在另一个家伙里。”
尾济来到黾镇时,察觉这里有两个怪物。
与他以往所知的不同,他无法区分两者。
通过梦境,他终于摸清楚了这两个家伙到怎样结合在一块儿。
除了他以外,所有人进入了邵乐楼的梦。
除了他以外。
“呵呵。”
回想起怪物的破绽,尾济笑出了声。
“梦中有梦,怪中有怪。那老怪物也非一成不变嘛。”
“梦中梦?”
邵乐楼仍然没能理解现状。
不过他至少懂了那片山谷是梦。
他们从一个梦里醒来,进入另一个梦,然后在另一个梦里睡去,在前一个梦里醒来,来回穿梭。
所以山谷近乎一成不变,所以他们度过了一个多月,对时间毫无感知。
他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其实不是。
他以为自己是沉睡的,实际上也没有。
邵乐楼环顾了下四周。
风景依旧,载他们来此的马车远远停在镇口。
一花一叶一草一木与他们来到那日一样。
“我们一直在做梦?那一个多月是梦?”
这是他平生未见的怪事。
“对,他们比你先察觉,所以早你一步醒了。”
苏公子指了指在与怪物缠斗的三人。
“我们的一场梦,没准儿是梦主人的一生。”
兰十七补充。
“它利用我们,圆了重要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