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厂长没想到，让这个李秘书去接个人，他都办不好。
包二去了食堂？
好吧，这也算人尽其才。
还别说，一想到他做的菜，老王就有点挠心挠肺，馋的厉害！
看着李良愤愤不平，就要去找包二算账的样子，王厂长连忙开口制止，并好奇的问道：
“那黑小子到底说了什么，你将他打发去了食堂？”
李良听到“打发”一词，就明白过来：自己办的事，很不招这位领导的待见。
他连忙解释道：
“是这位包同志自己说的，会精选材料，还能掌握火候。
他说自己主业就是厨子……”
王厂长哼了一声，教训他道：
“那你就没问问，他的副业是什么？
四六不懂的玩意儿！
人家副业做得比你这个主业都要好。
快去将人请回来！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李良：……
两位外援：……
李、江二人对视了一眼，见王厂长对这位“厨子”如此上心，他们也十分好奇，就都站起身，开口道：
“我们也去见见这位18岁的小师傅。”
……
一行人来到厨房门外，就听到一个声音磁性悦耳，从单调的蒸煮声中，清晰的传了出来：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周师傅，看看这些食材，我能想象你们厂的采购员，工作十分不尽心！
这猪肉，一闻味儿，就是倒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过来的死猪肉。
还有这鱼，瞪着个死鱼眼。你用手按按这鱼身，硬邦邦的，肯定是水闷子。
它虽然表面看完好无损，其实早死了两三个小时，不新鲜了！”
旁边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不错！
你这师傅年纪不大，了解的情况倒是不少。
这红烧有什么讲究，你也给我们大家伙说说呗！”
“好！要说这红烧，首重……”
……
听到包二在里面愉快的跟食堂师傅们交流厨艺，王厂长真有点哭笑不得。
闻着从厨房传出来的香味，他还真想将包二发配到食堂，罚他给自己做一个月小灶。
不过，眼下大事要紧，他也只能忍痛割爱，将这黑小子先给牵出来再说。
想到这里，他走进厨房，对着滔滔不绝的包二道：
“你这小子，反了天了！
我好不容易让你们杨厂长答应，借调你过来帮忙处理问题；你就躲在厨房里，给我扮厨子躲懒。”
包二看到这位老革命出场，也没停下手中的活计，而是含笑道：
“王厂长，您老好呀！
我本来担心空手来，太过失礼。
这不，贵厂的李秘书给我安排了这么个好差事；我正好借花献佛，给您和几位老师掌掌勺，做几样下饭的小菜！”
李秘书：……麻蛋！这黑小子还真是睚眦必报；竟然在领导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他赶紧上前描补道：
“包兄弟，真是对不住。
你刚刚说你是厨子，我这人是个直肠子，就当了真。
你可别这样逗我玩！”
包二将红烧肉收汁、装盘，含笑道：
“李秘书，你这话可就不尽不实了。
我刚毕业分配，你就问我负责哪块儿。
我这个小字辈儿，除了被负责外，也就做菜勉强拿得出手。
哈哈，菜做好了，王厂长要不要尝尝？”
老王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秘书一眼，含笑招呼大家道：
“李研究员、江工程师，还有你这个黑心厨子，我们先吃饭。
吃完了，我们再聊正事！
还别说，好久没吃你做的菜，我还真有点馋了！”
……
包二的厨艺，自然又收获了两个新的好评。
自行车厂处在京郊，离市区较远。为了接待方便，内部设了个小招待所。
众人吃完后，王厂长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让招待所的负责人带三位去休息了。
他则留下自己的秘书，进行了一番吹风机似的教育，务必让他不要狗眼看人低，给他丢人！
……
第二天上班后，王厂长召集来三位外援，对着身旁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介绍道：
“这是请来的包二、江卓以及李红三位专家。他们是来帮我们解决自行车质量问题的。
三位专家，这是厂里技术科的王强科长和金工车间的魏晨光副主任。
你们有什么要求，现在尽管提。我会让他俩全程配合你们的工作。”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然后李红先开口道：
“咱们厂有没有行政处这样的科室？我想了解下厂子里的建章建制情况。
我觉得，产品质量问题，牵涉到工作流程控制。
生产过程不能有章可依，肯定缺乏规范，会导致质量参差不齐！”
王厂长：……
他在心中，已经将这位研究员归为空谈误国的赵括一流；直接叫来李秘书，让他配合这位李姓本家的工作。
江工程师觉得自己和技术科会有共同语言，直接道：
“如果王科长有时间，我想了解下咱们厂相关的技术材料。”
王强事前已经得到厂长的叮嘱，自然是满口答应道：
“自行车的生产技术，并不复杂。我正好想向江工好好学习呢！”
最后，只剩下包二。
他对着王厂长道：
“我本来就是个打下手的，想跟着魏主任见一见咱们工人劳动场景。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
老魏见包二点名要自己配合，就有点不乐意。一个嘴上没毛的“小”专家，能有什么本事！
不过，来之前老厂长已经交代了，这位小专家是个能人，他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就这样，三位专家兵分三路，开始对自行车厂进行会诊。
……
“包专家，我们自行车厂，一共四个车间。我们是挨个过去看看？”
“魏主任，你不用叫我专家，叫我小包就可以了。
看你这一身的正气，应该是转业的干部吧？”
魏晨光直接拒绝了包二的客套，平淡的道：
“你们是我们厂请来的老师，肯定比我们懂得多。
叫‘专家’，真合适。”
至于包二问的转业与否，他就当没听到。
包二：……这个黑脸的汉子，是在家被老婆罚跪搓衣板了？！
他跟着魏晨光来到金工车间，听他介绍道：
“这是做原材料的车间；车床、铣床等加工机床都有。
上次你们红星轧钢厂使用的那台万能铣床，就在那儿！”
包二看着正在运转的机床，开口点评道：
“好！苏联的产品，傻大黑粗；不过，确实还挺好用。
红星厂滚齿机的技术已经成熟，你们就没有将这个铣床给改造一下？”
魏晨光没想到包二会这么问。他下意识的道：
“滚齿机我听说过，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我们厂不需要。
我们有了万能铣床，已经可以满足齿轮供应了。如果改造了，其他环节跟不上，不是打乱生产节奏了嘛。”
包二：……好吧，在一个追求和谐的厂子里，提升效率确实是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