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阿妈,我今天除了来看你之外,其实还想在这附近抓一只厉害的虎仔,今天傍晚就拿回去打败耀雷那只黑头虎,帮乐哥赢回来。”小流说着从地上捡起带过来的小匕首,“你看,阿爸的刀仔我都带过来了。
”好啦,阿妈,保佑我可以捉一只厉害的虎仔吧。”
说完小流就整理了一下墓碑前的小白菊,然后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就跑开去露兜叶边抓虎仔去了。
这是小流第一次抓虎仔,不过他之前跟着晓乐,已经见过很多次晓乐是如何抓虎仔的了。他小心翼翼的割下一条露兜叶做了一个虎笼,做的不怎么像样,笼边的缝太大了,根本关不了虎仔,然后就又选了高一点的比较嫩一点的露兜叶。
但这次不由得他小心翼翼了,因为他只能整个人往前靠才能勉强够到那些露兜叶,露兜的刺就不断在他身上扎。他咬着牙一下子跳起把叶子够到,拿在手上,完全不管叶子上的刺扎自己的手心,只是脸上被划了一下时他才喊出来了那么一声。
他用这片露兜叶做了四个虎笼,最后也只有一个勉强是能用的,但他很满足了。
当小流做好虎笼要开始抓虎仔时,他就有点犯难了,因为这边的露兜虽然种下还没有几年,但相对自己来说还是太高了。
每次看到了目标都因为太高而很难捉到,筑巢在更高更靠里一点的虎仔就更不用想了,那些懒得筑巢住在露兜中心的虎仔,他更是看都看不到。就这样,折腾将近两个时辰,小流整条手臂布满了一条一条的血痕,就连脸上也有好几条,但只抓到了几只虎仔,而且没有一只是让自己满意的。
这时他又找到了目标,伸出双手去要割下那两片露兜叶。(筑巢在露兜上的虎仔一般是吐司将两片露兜叶粘在一起,两片粘在一起的露兜叶和其中的丝网就是虎仔的巢穴)
当他的右手刚掐住露兜叶,拿着刀的左手要割下去时,他的余光扫到了一丝丝异样。
还没等他要转头看过去,一条绿影闪电般的冲向了他,他则一下猛地全身后仰,不由得往后猛退了几步,踩到石头直接滑倒瘫坐在了地上,同时坟岗入口处传来了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是一条全身翠绿的竹叶青盘旋在旁边较高的露兜上,显然是小流无意间侵犯了它的领地。
小流一动也不敢动,呆坐在那里,看着竹叶青慢慢溜走,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往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
原来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躲在入口露兜的后面,掉在地上的是一张竹凳子。
“是,是你呀,你是跟着我过来的吗?”小流刚看到是这个小女孩时,不禁流漏出一丝丝高兴甚至兴奋,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微表情,然后就非常笨拙地假装酷酷的问了这句话。
但小流明白,其实自己在石径上停留的片刻和故意的咳嗽,就是为了看看她在不在。
她叫姚耀兰,比小流大一岁多,她的妈妈原来和小流妈妈是同宗族的,而且以前两人是这一片最漂亮的两朵村花,一个嫁给了这里最英勇的猎人也就是小流他爸,一个嫁给了这里最受人尊敬的教书世家也就是姚耀兰他爸那一家。
但是那场疫病几乎夺走了耀兰全家人的性命,只留下耀兰和年迈的奶奶石婆。
也许是不想离开自己的爱人和儿子抑或只是单纯老糊涂了,石婆是唯一一个不肯搬离原来已受疫的村子的人,耀兰也打死都不肯离开自己唯一的亲人,所以现在石径旁那条荒村还住着耀兰和石婆一老一嫩。
因为对疫病的忌惮,大人们都不许自己的小孩跟耀兰玩,甚至都不让她进村一步。
但石让认为,她们活下来了就是没有感染疫病,而且河水被证明已经变好了,也就不会再有人感染疫病了。
在石让的教导之下,小流并不排斥她,而且还觉得她很可爱,觉得她是他见过除自己妈妈以外最漂亮的人。
大概在大半年以前,小流屁颠屁颠要去坟岗看妈妈,走到石径那里时,发现几只野狗正要围着姚耀兰。
当时小流也是怕极了,但犹豫了一小下还是徒手就冲了上去。
结果,小流成为了野狗围攻的主要目标,但最后虽然被咬伤的很严重,却把野狗打退了,而且不带掉一滴眼泪。之后,小流拉着比自己高小半个头的耀兰回自己家,让石让给他俩上药。
石让见到满身是伤的小流,想想有点后怕,但更多是为自己不到六岁大的儿子能击退那几只野狗而感到不可思议。
“哼!”耀兰一下子转过头去,又悄悄转过眼神瞧了瞧小流被刺划伤的一条条痕迹,生气的转回头来说:“你是不是笨蛋,浑身都是划痕。刚才被你吓到了,这张凳子你拿去垫高吧,这么小就学人家捉虎仔!”
“你,你,你管得着吗。”小流还是第一次被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女孩这样教训,有点不知所措,慌乱的说出这句话,又想了一想,她不可能一开始就拿着凳子过来的。
这两天差不多该是小流去坟岗看他妈妈的日子了,耀兰这两天起的都比较早,每天早上都在村口石径上玩泥沙。
今天她刚在洗漱的时候就听到了嗒嗒嗒的脚步声,她很清楚的知道,今天小流提前经过这里了,但她没办法呀,洗漱完还得喂鸡,于是她临时决定一会再追上小流。
没想到小流走那么快,耀兰一路上都看不到小流的踪影,气喘呼呼的来到坟岗时,小流已经正在做虎笼了。正纠结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她发现这些露兜对小流来说太高了。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一下子竟忘了自己刚赶完路有多累,脸上挂着笑容就又往回跑了,再回来时,带上了一把凳子。
小流本来还想逞强说不需要她的凳子,但看着还累得满脸通红的耀兰就不再忍心了,转而说:“那,那你要帮我扶着哇。”
“好吧。”耀兰低声说,又像是若有所思。
小流此时内心其实已经乐坏了,转过头去搬凳子的时候就在那偷着乐,突然后面的耀兰又说话了,“这,这个你拿去吃吧。”
小流回过头去看,看见耀兰伸出的手上拿着的是几块包在布条里的饭团。
“哇!”小流一下子没忍住就喊出来了,听到这一声,在那边低着脸不好意思的雪兰一下子高兴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小流也跟着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把饭团夺了过来,狼吞虎咽地几口就吃完了。
小流吃完饭团,看看耀兰,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两眼对视瞬间,小流傻笑了起来,耀兰则是眼神不太敢直视小流的眼睛,变得飘飘忽忽的了。
“走吧,吃完了,去捉虎仔,等我捉到一只厉害的虎仔,我们就回去。”小流傻笑着说,他好像一下子习惯了一样,说话也不再紧张了,只是好像变得有一点傻傻的了。
“好,好吧,那你走前面,我跟紧你。”耀兰还是没太敢直视这个傻傻的小流的眼睛。
两人从中午的烈日待到了夕阳西下,最后也没捉到真正很强的虎仔,但每捉到一只虎仔,耀兰那崇拜的表情和眼神都让小流特别有满足感,自己用那些虎仔打架来分出强的虎仔,也很有意思,两人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天。
傍晚回到那条石径上将要分别时,小流毫不犹豫就说:“你下次还能陪我过去吗。”
“当然可以呀。”耀兰也很自然的就答应了,又想了一下说:“不过,不过,你不要太早哦。”
“好,好。”好像得到了什么很棒的礼物一样,小流转过身去蹦着就走了,然后脸上笑开了花。
小流这突然的转身倒是让耀兰有点措手不及,不过看着他的背影,她也笑得很开心。
小流回来得太晚,没赶上傍晚的斗虎,最后晓乐的虎仔还是没能战胜耀雷的黑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