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阿妈以后再也不能给你治疗伤口了,往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别让阿妈在那边还要为你担惊受怕,,,”
睡梦中,穿着纯白纱衣的任明轩双手握住石耕流的双手。说话间,任明轩的双手慢慢放开了石耕流的双手,然后,任明轩整个人慢慢随着断断续续的余音飘飞远去。
接着,耳边便传来了区樱惠的声音,“耕流、耕流。娘亲,耕流的手动了一下。”
“先不要动他,我再给他把把脉。”
听到区樱惠的呼喊,正在不远处的任明珍赶紧凑了上来。
此时的石耕流,能感受到身旁一切的动静,但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
任明珍把着石耕流的脉搏,看着眼前这个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点点皮肉包裹着骨头的小子,但小子的皮肉之色却显得异常红润。
石耕流的脖子往上,活像是一个只包裹了一层皮的骷颅头。深陷的眼窝里,高高耸起的一双眼珠被薄薄的眼皮包裹着,在不断的上下左右来回滚动,看起来甚是慎人。
“樱惠,去叫人准备我之前就交代过你的那些药物和食物。”
区樱惠听罢,转身,拔腿就跑。
区樱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换血之后还继续昏迷了半月的石耕流马上就能醒过来了,母亲说的那些药物和食物是为耕流醒来之后的恢复做准备的。
就在区樱惠刚离开不久,石耕流便慢慢睁开了双眼,接着便是缓缓张开了嘴巴。
石耕流的嘴巴还未能发出来一丁点的声音,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只能是作出极为轻微的抖动。
对此,任明珍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很清楚,现在的石耕流只是太虚弱了,其他并无大碍,只要调理得当,恢复如初,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两个月后,已是第二年的初春。
在蕙城郊外一处小山坡的脚下,此处流过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旁稀稀疏疏种着几棵干瘦的柳树,当初春的微风拂过初生的嫩叶,嫩叶带起如丝的柳枝任意拍打着在半空之中。
溪边,一个披麻戴孝之人正跪在一处坟前,此人正是石耕流。石耕流边上则站有三人,分别为张清渚、任明珍和区樱惠。
石耕流重重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然后就要想站起身来,但是还没等他缓缓站起,他就再次双腿发抖跪倒在了地上。
区樱惠拿着一个拐杖慢慢凑了上来。
石耕流头也不回,静静等着区樱惠靠近。
一个转身,石耕流一把夺下了区樱惠腰间的弯刀。
刀随即离开了刀鞘,弯刀在石耕流的手上,刀刃迅速抹向石耕流高高仰起的头下露出的脖子。
一阵狂风吹过,将石耕流掀趴在地上。狂风是张清渚的化身,此时张清渚已经夺下弯刀,站在石耕流边上。
扑倒在地上的石耕流,整张脸埋在了泥土里,十指深深抓进了泥土中,浑身不断的颤抖。
张清渚弯腰上前,把石耕流慢慢翻了过来。
“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告诉我这就是我亲生的阿妈,为什么!”
石耕流狠狠地拉扯着张清渚的衣襟,脖子上带着一条轻微的血痕,脸上涕泪混杂着泥土,对着张清渚怒哄。
张清渚任由石耕流狂哄怒叫,飞沫打到张清渚脸上,张清渚也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石耕流,默不作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石耕流的追问得不到任何的回复。
石耕流的双手慢慢从张清渚的衣襟滑落,整个人躺回到了地上,口中还默默念着“为什么”。
镜头拉远,墓前的四人定格在了这一刻。
“你真的确定要脱离卍棍门了吗?”
“这是我阿妈最后的心愿,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时间来到了一个月之后,在蕙城原来任明轩的住处,张清渚正和石耕流在堂前小院中坐着交谈。
那天从任明轩的墓前归去之后,石耕流便坚持不留在卍棍门的修治堂,更不愿回到劲风堂中,而是带着他阿妈的灵位下山回到蕙城原来他阿妈的住处。期间,区樱惠在任明珍的默许下下山给石耕流提供照顾和帮助,但每次都会被石耕流严词赶走。石耕流能勉强不靠拐杖走路之后,就在家附近的一家客栈打下手来养活自己。
“你已经是卍棍门的堂内弟子,你知道无故离开等同背叛师门吗?”
“让他们来吧,我就在这。还是说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执行门规的,那,刚好,我这条命也能算是还给你了,尽管拿去吧。”
石耕流回答张清渚的话时,一脸的平静,像是在说着一些与自己毫无瓜葛或者无足轻重的事情一般。
“习武,到头来,害死的还是身边最亲近之人。也许,现在的生活才是我唯一能走的一条路。我意已决,要动手的话,就给个痛快的吧。或者说要带我回去受刑,也别客气了。但在我死前,你必须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此时,石耕流面对着张清渚,眉头轻轻锁了起来。
“我今天这只是单纯过来看一下你,门中对你的处理还没出定论。至于你的身世,你也不需要打听了,据我所知,当今世上知道此事之人也只有我一个了,但时机不到,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时机?什么时机?”
“我也不清楚,也许很快,但也许永远我都不可能告诉你。但既然你离开卍棍门的心意已决,那你自己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张清渚起身便往门外走去了。
“慢着,师傅。”
石耕流也站起身突然叫住张清渚。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而且除开是你要告诉我身世之时,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张清渚站立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石耕流违抗命令擅自行动而害死同门,已经是卍棍门的罪人,现在又负罪擅自脱离卍棍门。其实,卍棍门对石耕流的处理已有了定论,那就是就地抹杀,只是在区中阳、任明珍和张清渚三个堂主的极力维护之下,才没被执行抹杀。
对话中,张清渚欺骗石耕流的还有一件事:知悉石耕流身世之人并不只有张清渚,还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