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汤怀、张显二人父亲,临庄两庄庄主汤文仲、张达,都率领壮丁赶来相救,两伙人加在一起,也有二三百人,再加上王明庄上那些庄客、佃户等人一并杀上去,那“急先锋”索超与王定都受了伤,一个提不起臂膊来挥舞兵器,一个叫箭矢射得直不起腰来,如何抵挡,且丢下了那几十条死尸,回转大名府去了!
“不要走!留下命来!”
王贵见官军要跑,快步赶上前去,恨不得砍缺了手中这口大刀,叫岳飞丢了弓箭去,死死抱住。
“贤弟!贤弟!这你们王家一门只剩你一个男丁,你断然不能去!”
岳飞运起神力来,他本是金翅大鹏鸟二度转世,第一回变成了隋唐十八条好汉之首,“西府赵王”李元霸,剩下那十七个绑在一块儿都没他力气大,今番虽然没有上次下凡的神力,也不是王贵能够挣脱的。
岳飞要存住他们王家之嗣,故而如此。
“怎的如此?”
那张员外与汤员外赶到近前,但见王明庄上叫烧得红彤彤映得半边天火红,亭台楼阁,十里长亭,谷堆仓房,牛棚马厩都已经被烧着了,没着火的十不存一,而且就是想要现在救火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爹,王伯伯他……”
汤怀与张显上前拽住爹爹上前,但见那王明死在那里,已经断气了,都叫声,“苦也!”
“老哥哥,你打拼下这份家业来,如今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些个没头神,断送了你家产性命啊!”
汤文仲与王明几十年老交情,此时见好友横尸眼前,心中就是一紧,脚下像踩了油珠子一般不稳,亏得了汤怀扶住。
“老爷!老爷啊!”
那王夫人此时赶到前去,见了王明命归西天,哭天抢地起来,王贵也哭奔,岳飞却心说此地不可就留,万一官军回去调动了大队人马,众人可没有第二次这么好的运气!
“诸位叔伯长辈,娘亲,如今官军来此要抓捕义父与我等,此处已经不可久留了,还是速速离去,免得全叫官军抓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贤侄要去何处?”
张达的问题岳飞还没问完,张显便说,“爹啊,咱们也得走!”
“为何?”
“我和汤怀也杀了不少官军,要是寻大哥等人不见,岂不拿了咱们两家人!”
汤文仲与张达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拍巴掌跺脚,杀死这么多官军,使钱用银子此时已经没用了,还真就只剩下了逃跑一条路。
“可……便是要逃,何去何从?”
汤文仲倒不是舍不得这家业,只是也没处可去,总不能拖家带口这么多人,就这样逃在江湖上吧?
“如今只有一个去处,梁山!”
岳飞知道,现在天底下要是有一处不怕官军缉捕他们的地方,那就只有梁山了!
一来,有熟人在,老隐士周侗现在就在梁山,还有“玉麒麟”卢俊义,“豹子头”林冲,“行者”武松,并梁山泊寨主狄泉,这都是同门师兄弟,他们到了,必然会得到庇护。
二来,梁山有抗衡官府的实力,换句话说,这地方就是大宋王朝的法外之地,赵宋的王法管不到这里,他们在这里,只要梁山没有陷落,就是安全的。
“颇多家私,如何一蹴而就啊!”
王明的家业基本上被官兵帆放火烧的差不多了,张达和汤文仲的产业却是好好的在那里,要是丢了,一家人在路上吃喝什么?
“二位伯父,此时逃命,顾不得许多,收拾细软即可,粗笨之物不要携带,准备骡马车辆,运送家人,至于田地,莫不如散给庄客吧,此时正是要紧之时,切末犹豫啊。”
岳飞不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实在是要带着这些东西逃难,你收拾都得收拾个半夜,那还能跑的了吗?
“只能如此,速速回家收拾细软吧!”
张达和汤文仲对视一眼,带着伙计就准备回庄上拖家带口,准备收拾东西,亡命天涯了!
“好,半个时辰后在此集合,王贵兄弟,你父亲亡故,我知你悲痛,但此时逃命要紧,你快聚集庄客,我有用项。”
那王贵听了岳飞的话,擦了脸上泪痕,扶起老娘,对着庄客道,“诸位都是我爹的老伙计,听我大哥号令!”
“诸位速速在庄中寻找车辆骡马,在去收拾细软,寻找些烈酒火油,并箱笼橱柜一类来。”
岳飞知道,内黄县距离大名府府城并不算远,半个时辰就能到,他要是不弄出些阻挡措施来,恐怕过不了多久官军就追上来了。
“牛皋兄弟,待到车马准备停当,你带着女眷老幼投梁山先行,他们就由你保护了!”
岳飞拍了拍牛皋的肩膀,黑小子牛皋只觉得一众种重任在身的感觉油然而生,拍着胸脯就保证了起来。
岳飞看了看王明庄上的地势,庄后官道可通梁山,出了庄,道路左右都是山,只要当道阻塞了去路,官军想要翻山,至少也要半个时辰。
就在此地设伏!
这边,岳飞先叫女眷并汤家、张家的车马过去,汤怀、张显都随队保护车仗,王贵死活要留下,叫岳飞不由分说赶走。
而后,岳飞叫王家的庄客把各种家具等物挡道堵住,然后泼上火油烈酒。
“诸位,你等是王伯父庄上庄客,承情相助,但这官司本与你们无关,你们不要在此送命,快走!”
岳飞知道这些庄客平日里种地打粮,都是良家子弟,不能连累他们,众人闻言,也是朝着岳飞行礼,然后纷纷散去了。
唯有一条大汉站立原地,不为所动。
岳飞一看,好一条汉子,八尺挂零的身材,眉如刷漆,身似铁打,胸大肌极其发达,放到后世直接就能当健美先生,约莫二十二三岁的年纪。
“这位大哥,你怎么不走?”
“你这娃娃尚未逃走,我八尺男儿岂能走?我留下助你一臂之力!”
那大汉说道。
“这位大哥官军众多,恐白白送命啊!”
岳飞见他应该有把子力气,可是一个庄稼汉能有什么大本事啊,岂能迎敌对阵?
“休要小看我,我一天挑着三四百斤的担子,也走得了三四百百里路,若这些混账敢来打还便是!”
岳飞见他说起自己的本事,也不禁刮目相看,正色问道,“敢问大哥名号?”
“我叫张保,濠州人士,原本要去东京城投亲戚的,在此间患病流落荒野,亏得王老爷收留我,出资给我看了病,便在庄上当了马夫。”
“张保大哥,可会武艺?”
“会几路棍法!”
那张保一边说,一边顺手抄起一根顶门棍来,碗口粗细木棍,在他手中挥舞如风,使的是河北夹枪棒法,举火烧天,拨草寻蛇,左右棍花,如一团飓风滚来,虽无十分精妙,但他力气不小,也没什么参差在上。
“好棍法!张保大哥,既然如此,你我共同御敌如何?”
岳飞说罢,抱拳向张保行礼道。
“小爷是周老前辈的公子,我是什么东西,敢叫小爷与我兄弟相称!公子恁的了得手段,小人也是无比佩服!”
张保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岳飞,只觉得相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这个张保,也不是无名之辈,《说岳全传》里,岳爷爷有两个贴身将领,一个是张保,一个王横,他们都是岳飞的贴身侍卫,一个马前一个马后,一人手拿混铁棍,一人持熟铜棍,非常威武。
这两个人虽然名气不大,但对于岳飞那真是忠肝义胆,死心塌地,跟随岳爷爷出生入死。
而这位,正是那年轻时的“马前张保”!
张保,《说岳全传》里面本是李纲家将,使混铁棒,后投奔岳飞,忠义双全,与王横并称“马前张保,马后王横”屡立战功,有一子绰号“花斑小豹”张英。
后岳飞被陷害,他想要前往搭救,岳飞死活不肯,再加上王横已死,张保于岳飞的监牢外撞墙而死,岳飞一门“忠孝节义”其中的“义”就是指张保,死后与王横被玉帝封为“雷部忠勇尉”。
当初张保本是丞相李纲的家将,李纲被罢官夺职后,被李纲推荐给岳飞,他开始还不太愿意去,认为宰相的家人七品官,岳飞那里没有好前程,但是李纲对他说岳飞是当世英雄,文武双全,这样的人不去投,投奔何人。
张保带着疑惑去投奔了岳飞,岳飞得知是李纲推荐他来的以后,反劝他回去,待在丞相身边,说他那里是苦所在,安排酒饭一顿,让他吃过之后再回去。
而这饭是什么呢?只是一碗鱼,一碗肉,一碗豆腐,一碗牛肉,水白酒,老米饭,张保好歹是丞相李纲身边人,这样招待,略显寒酸。
张保觉得岳飞轻视自己,却被岳飞的仆从告知,今日为了招待你才这样,不然岳飞平日是只吃素的,每到吃饭的时候,都面向北方,泪盈盈说:“为臣在此受用了,未知二位圣上如何!”没有一餐不恸哭流泪。
张保听后非常感动,知道岳飞是忠义之人,人中俊杰,于是,自此便跟随岳飞鞍前马后,从不分离。
而此时,年轻的张保还没有闯东京,也就没有成为李纲府上的家将。
这对主仆此时能够相遇,也是天赐缘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急先锋”索超与王定回报梁中书,梁中书大怒,连他大名府的两员猛将都叫一个孩子给射中受伤,他的脸往哪里放!
于是,他又叫“闻大刀”闻达亲自点兵一千五百人,前去荡平王明庄,一个不留!
那“闻大刀”闻达是个高手,听了这“急先锋”索超所说之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因为一个孩子,要是没有一定的武艺,怎么取巧,也不可能连伤了索超和王定两个人啊!
此子必然有过人之处,这是闻达对岳飞下的定义。
而岳飞的老恩师,陕西铁臂膀大侠老隐士周侗的名号,这个“闻大刀”自然是听说过的,将门出虎子,名师出高徒,这个道理他明白。
于是,他点起本部鳌白、李通、薛力三员副将前往内黄县麒麟村。
他倒要看看,这个孩子究竟有多大本事!
大军到了麒麟村王家庄外,但见王家庄人去屋空,实际上已经被一把火烧成白地了,闻达知晓这是庄上的人跑了。
“既然与梁山贼寇有关,必然往梁山方向去寻。”
闻达便要率军向梁山方向去寻,毕竟,他们拖家带口的绝对是跑不快的。
三员副将开路,顺着管道之上的车辙印记追赶,却发现岳飞拿杂物阻了去路,手持沥泉枪,身骑白马,旁边站着马前张保,手持这那根顶门杠子,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要是后面还有个人,看着就好些!”
张保心想道。
“将军,就是这小子!”
有刚刚回去的士卒,认得岳飞,告知了那“闻大刀”闻达,闻达驱马上前去看,哎呀,真是个好娃娃!
岳飞浑身穿白,沥泉枪,梨花马,浑如赵子龙,赛过俏罗成,谁不说一声好?
“小娃娃,就是你伤了我们大名府将官?”
闻达对岳飞的观感不错,没有直接出手,马上询问道。
“正是,今日你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岳飞晃了晃沥泉枪枪头上的红缨,放胆而言道。
“都监,我去取他人头!”
那鳌白见岳飞“口出狂言”,手中抡起一条五十斤的浑铁棒,就要讨令出战。
“好,小心!”
闻达知道,这个鳌白原本是辽国那边的土着,犯了事逃在宋朝,招进了大名府军中,论武艺他不输给王定,也是一员猛将。
“小子看棒!”
鳌白叫着出马,岳飞则是在马背上俯下身子,紧贴马背,手持沥泉枪,抢了出去。
那鳌白的棍兜头砸下来,岳飞不慌不忙,左手抓住鞍鞯,身子一侧,一个“蹬里藏身”,躲了过去,右手中那条沥泉枪照着鳌白空门大开的两肋,直接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