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名府被攻破之际,奉命前往老种经略相公处送信的“旱地忽侓”朱贵在路上遇到了正好返回梁山泊的“铁叫子”乐和一行人。
他们在细腰寨帮助了康炯守住了细腰寨之后就启程离开,而那“急先锋”索超也顺利的见到了老种经略相公,但是老种经略相公自顾不暇,肯定是没有办法派遣援军。
原本索超知道来援助的还有梁山兵马,还想和梁山人马拼命来着,结果康炯说不管是谁,好歹都是炎黄子孙,人家帮着来打外族,不能恩将仇报,并没有和梁山人开兵见仗。
实际上细腰寨的宋军打完了这一仗也没能力继续和梁山兵马拼命了。
而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大名府已经陷落,梁中书夫妇已经被梁山泊生擒活捉的情况。
而在听到了朱贵传递的消息后,“铁叫子”乐和知道大名府已经被打下来了,非常高兴,随即带着“琼矢镞”琼英等人返回梁山泊。
而朱贵则是继续前往老种经略相公军前,送上狄泉的亲笔书信。
在狄泉看来,现在西军困境严重,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可以打仗的朝廷军队,他们受外部三方压制,内部奸臣陷害,再加上内部姚家和他们貌合神离,早晚得被逼反了。
只不过现在他们还有军力和余地,不是必须要转到狄泉这里来,狄泉也只能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除了自己别无选择之后再吸纳西军。
西军的战斗力不弱,狄泉还是想要吸取的,毕竟北宋中后期的国战战略确实是以堡寨蚕食西夏,但总体防御的宗旨是玩的“弹性防御”弹性防御的主旨就是“它避免将部队分散在前沿漫长的战线,也避免作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弹性防御能同时拥有进攻者的机动和在本国作战的便利,在战役层次上常常表现为以下几种形式。守军可以在内线集中相对优势的兵力,逐个击破敌人几个并进的外线军团。
守军也可以凭对地形的熟悉,隐伏一定兵力,或派出一个迂回部队于敌人侵军的侧后,配合正面的大部队同时前后夹击,守军也可以作大幅度的退却,让敌军过度延长的补给线逐渐暴露后加以袭击划弱敌军整体战斗力,然后集中兵力决战。弹性防御并不必然意味着完全放弃前沿抵抗。
若没有给予敌军相当的迟滞、骚扰和杀伤,则在纵深处会战和反击的效果未必很大。弹性防御不要求人民无限度的支持,但却要配备较机动化的野战军,和一体化的指挥机制。
不同文化对军队角色的介定往往决定其对弹性防御的接纳程度。由于弹性防御的战略是要争取有利时机来打击敌人的入侵军,而不是直接保卫国土,军事和政治的优先常常发生纷歧,甚至脱节,西军在用这种战术守卫西北方面已经一百多年了,日后向西北发展,是少不了他们的助力的。
简单来说,西军的打法就是放弃死板的城池防御,采用机动防御,强调必须拥有数支规模庞大的精锐野战军团,利用野战的方式,对来犯的敌人采取,夹击,埋伏,打击粮道等方式,拖住敌有生力量,配合大部队围歼敌有生力量为主,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他们始终相信,随着敌军有生力量的歼灭,领土的易手是必然的。
总结就是“野战防御”很多人说西军压制党项靠的是堡寨推进,西军擅长守城不擅长野战这其中对也不对。
堡寨战术对西军来说,只是为了压缩西夏生存空间和西夏骑兵的机动性,逼迫西夏和北宋进行主力决战。并且推行堡寨战术的基础,就是野战能力能碾压对面,例如修建平夏城时,姚雄野战大破前来毁城的西夏主力,一战歼敌三万三,如果西军野战打不赢西夏如何修建堡寨推进?
如果野战碾压不了对面就是明末那样子被后金持续放血,并且西军打仗靠的是汉人甲骑和汉人重步,藩骑只是辅助作用,当然也有主力藩骑和藩重步例如熙河军就是以藩人禁军为主,战斗力还是在线的,战略战术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至于后面打不赢金国,狄泉认为错误并不全在西军,毕竟西军在徽宗时代作为宋朝唯一一只有稳定战力的军队,天天被使唤,已经是疲弊之师了。
西军从征方腊到伐辽再到抗金,中间几乎没有休息。西军有很多兵卒都是来自于西北边疆,离开故土,失去守卫家园的意念战斗力会下降。
在伐辽时,西军各派基本都表示了反对,但是徽宗坚持要伐,在抗金时,种师道等西军将领提出了很多战略构想,但都被钦宗一一否决。
后来种师道辞官,种师中因为朝廷催促出战,姚古听信假情报没有配合,导致种师中孤军深入意外战死,这让西军本就不高的士气再受打击。
其次,北宋军队之间福利分配不平衡,西军的福利虽说不低,但和义胜军之流比起来还是差很多。义胜军的军饷大体上是宋朝最高的,但在金朝入侵时,义胜军基本全部投降,接连献出十余座城池,让宋朝的山西防线变得异常被动,多个将领因被义胜军背刺而殉国。
义胜军之所以备受朝廷瞩目的原因是:他们多由辽地汉人组成,这和郭药师的常胜军是一个来源。
朝廷渴望他们具有和常胜军一样的战斗力,但事实却是大相径庭,而这么拉胯的军队,宋朝之前还拿大把银子供着,西军必定不满。
多方面对比之下,西军很可能处于一个心有怨怼,磨洋工的状态。
比如种师中的军队溃败,虽然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姚古按兵不动导致种师中孤军深入,粮草赏金都匮乏。
在阵前无法寄予士兵赏赐,从而大批士兵逃亡。但归根结底,还是整个宋朝积弊已久,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让将领对下级士兵的控制微乎其微,虽然原因不同,但结果与中唐时期徐州兵的骄纵何其相似。
到最后西军为什么完蛋了?因为宋钦宗脑子有病,用祖宗之法释种家兵权。
当时得西军本来就风雨飘摇,被徽宗各种手段搞得分崩离析,全靠种家勉力维持。结果等种家失势后,彻底瓦解成了一团散沙。所以太原之战时,各路人马谁也不服谁,各自为战,被金军各个击破,北宋军事力量至此彻底完蛋。
搞到最后西军各路根本无兵可以勤王,有也只能是一些刚刚征召的新兵,走不了多远就各种自溃了。
因而开封第二次被围时,北宋这边主要的军事力量其实是禁军,根本鸟用没有,还不如各路山上下来的好汉和裹挟的农夫,也就是各路义军。至少义军还算有点组织度,不会说走着走着就溃散了;面对女真骑兵,义军多多少少也还是敢冲上去干的。
再然后,禁军死完了,义军也死完了,北宋可以说是彻底无兵可用了。
靖康的失败在于开封城内禁军伤亡已经过半,而无法得到进一步的补充。如果西军主力还在,而不是在太原浪掉,那么守住开封一点问题也没有。
再放的远一点如果当时果断放弃太原,让王禀在坚守一段时间后突围,汇和种师中,以及剩下的胜捷军收缩兵力守住太行和真定,张灏和姚古,解潜守潼关一带,更不会有问题。
所以其实一开始不要搞种家,不要搞西军,靖康之耻还是可以避免的。种家未失势时,西军尚且敢结阵与女真骑兵野战。种家失势后,西军覆灭,宋兵畏金兵如畏虎!
从范韩一直到最后的中兴主力,可以说西军不仅陪了北宋一辈子,还养大了南宋。
西军有 “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的范仲淹,韩琦。
西军有面涅将军狄青,有使“宋几振矣”的王韶,有杨家,姚家,折家,种家。
西军后期,还出了张俊,韩世忠,刘光世,就在快不行时,更是出了闪耀千古的岳飞岳武穆,三川口,好水川是西军输了,可打出来的是西军的血性,西军是被指挥坑了。尤其是着名昏君宋徽宗和那个年代的奸臣童贯合谋坑的。
反观一直为宋朝统治者所倚重的“八十万禁军”的中央禁军,人要长高大帅气,还要懂规矩,军事经验其次,后期腐化不能战;而河北禁军由于宋辽和议,澶渊之盟签订,宋辽之间漫长的边境基本处于不设防状态,长年无战事,战斗力更是不堪一提。北宋西军是北宋名将和强军的摇篮,也是这个王朝的护身符,宋徽宗时期有不受中央控制的倾向,但是现在在奸臣的挑拨之下,西军又要被搞,历史又要重演了。
当狄泉的亲笔书信送到老种经略相公面前时,种师道看着那封书信上的娟秀字迹,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在祖父怀里听着祖父讲述狄青当年纵横驰骋的故事。
往事如烟啊!
狄泉在信中答复了种师道想要结盟的想法,并且告诉他目前梁山泊的军事实力还不能渗透到西北,但是也告诉他,萧嘉穗的部队已经是整装待发,到时候还是会帮他们分担压力,在田虎和辽国后方帮忙的。
狄泉还说,他已经听说刘法将军捐躯的事情,作为西军后人,狄泉也是扼腕长叹,在山东遥祭刘法英灵。
狄泉还说,西军能苦斗,敢牺牲,已经是天下闻名,陕西四路从大范老子范雍开始经营起,强兵之名,已垂近百年,西军除四路正军,其他不管蕃兵,强壮,弓箭社,与西夏,青唐诸羌纠缠百年,是一支敢于深入瀚海戈壁千余里做野战,为大宋开疆拓土的军队!陕西诸路,一家数代都为西军效力,男子活不过三十,一堆寡妇同处而居的景象,比比皆是。
而今朝廷内部奸臣作乱,主昏臣庸,四方蛮族入侵,中原危如累卵,作为西军之中的老大哥,希望种师道早做打算,不要丢弃了祖宗之地,这样的军队,自然有其骄傲和传统,秦陇之士,汉风唐韵重义轻生并不稍减,这支军队,却因为北宋末年高层的胡乱使用,大宋内部的争权夺利而被弄得混乱不堪。
大宋最后一支野战军,在四年半之后,竟然能被拆得在汴梁,在河北,在河东,在陕西,甚至在江南到处都是,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覆灭了,后来吴家兄弟虽然收拾起余烬,但是西军再没有已经冠绝天下的名声功绩,后人读史至此,宁不扼腕叹息!
“我狄寨主还写了军歌一首,赠予种经略!”
种师道接过了朱贵递过来的另一封信,读了起来。
虽然这首歌不和四六,但是种师道感觉出其中有一股力量!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天下纷扰 ……何得康宁 ……三秦有锐士 ……谁与争雄……炎黄华夏…… 如日中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三秦锐士……谁与争雄……三秦锐士 谁与争雄……”
种师道是越念越激动,最后直接喊了起来。
“朱将军,替我转告狄寨主,我西军将士多谢他赠送此歌,我明白他的意思,朝廷昏庸无道,但是祖宗之土不可舍弃,昔日我炎黄二帝长眠于此,我怎能拱手相让于异族,我西军即便头破血流,也要死守横山、雁门关,叫西夏、辽国不得入汉地,还望狄寨主在北可早成大事,免得异族入主华夏,饮马中原啊!”
作为长期与少数民族作战的老将,种师道非常明白异族如今的心思,更是明白一旦异族成功的入侵了中原会代表着什么。
他们西军,现在不该为宋朝而战,而是为了炎黄子孙和神州大地而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