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夜色中,依然一袭红衣的金兰儿,虽然没有白天的光彩夺目,喜庆热烈,但是细腻的丝绸礼服包裹着的窈窕身姿在皎洁的月光笼罩下亦是婀娜多情,清新而端庄。
“兰儿,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阿娘,兰儿已经嫁人,今日特地穿上喜服来见您,兰儿给您磕头了。”金兰儿答非所问,向面前依然一袭黑衣,却没有黑纱遮面的温若惜深深跪拜。
夜色中的温若惜脸色波澜不惊。
“半人半鬼的东西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庆贺!”温若惜的声音冰冷不屑。
“阿娘,我说过了温宁他是人,不是东西,如今更是兰儿的夫君,请阿娘莫要如此说。”金兰儿语气坚定。
“夫君?真是笑话!兰儿,你可想过,待到仙督杀死蓝忘机和夷陵老祖,重新掌控仙门,你将如何自处?”温若惜怒声道。
金兰儿道:“阿娘为何仍然执迷不悟?温若寒他杀不了含光君和魏前辈的。”
“哼,你倒是和他们很亲近,左一个魏前辈,右一个魏前辈的!你可知道,你嫁给那个半人半鬼的东西,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温若惜有些恼怒。
金兰儿道:“回头路?阿娘,你可有想过,是谁没有回头路?阿娘口口声声说温宁是半人半鬼,可有想过,温若寒才是半人半鬼,阿娘跟着他才是真正的没有回头路!”
温若惜道:“兰儿,那你告诉我,除了仙督,谁还能帮我们报仇?如果不是夷陵老祖,我现在就是堂堂家主夫人,温儿也不会惨死,而你,也更不会嫁的如此狼狈!”
“狼狈?阿娘可知,我和温宁的婚礼是蓝宗主主持,一切生活物资皆是含光君所赐,包括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含光君修葺,蓝宗主题字。阿娘,放眼玄门有几人能由此殊荣?”
“还有,阿娘可知,待到兰儿有了孩子,可以入蓝氏族谱,以蓝氏亲眷子弟养在云深不知处。阿娘,自从父亲离去,兰儿跟着阿娘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受尽屈辱,从不敢想还有今日!兰儿何德何能,能得到蓝氏双壁如此青睐,施以重恩?“随着金兰儿轻缓坚定的语音,两行清泪亦是无声滑落。
”重恩?真是笑话,他们根本就是沽名钓誉,利用人心,你却傻了吧唧的认贼作父!\"
“阿娘!谁是贼?谁又是在利用人心?是温若寒!是他狼子野心,仗势欺人,才会屠戮仙门!如果不是他,爹爹和兄长怎会惨死?他才是罪魁祸首,母亲莫要颠倒黑白!“金兰儿忽然怫然作色,犹带有泪珠的脸颊有些涨红。
”你!……“温若惜一时气急无言以对。
寂寥无声的夜色中,清凉的晚风吹过,两人衣摆轻扬,一黑一红,如此醒目,却又是如此格格不入。
”如此,你是不愿意了?“终于温若惜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语音响起。
“呵呵……”金兰儿苦笑,”如果没有魏前辈,没有温宁,兰儿早就命丧九泉,魂飞魄散,何来今日?可是阿娘却让兰儿助纣为虐,恩将仇报,兰儿如何能应允?“
”你?你真是鬼迷了心窍,待到仙督统领了百家,什么样的男人你得不到?哪怕是堂堂家主夫人你也做得!如今却为了一个白痴,傻子,白费了自己的修为,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金兰儿惨然一笑,缓缓跪地,向温若惜磕了一个头,缓声道:”母亲,兰儿所修媚术皆是阿娘所赐,既然不能如阿娘所愿,兰儿还给您便是!“
”你……要做什么?“温若惜有些预感不妙,暗暗心惊。
却只见金兰儿已经抬起右手,随着灵力灌注,金兰儿白皙小巧的手掌已经泛起黑紫色。
温若惜大惊,未及反应,金兰手掌已经拍向自己腹部,随着一声痛呼,金兰儿一口鲜血喷出,已经跪倒在地。
”你竟然……竟然废了自己的修为?你,你,你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温若惜惊惧不已,继而又勃然大怒,怒目圆睁。
金兰儿手捂着腹部,浑身冷汗涔涔,却是紧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好!好!既如此,多说无益,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我就当从没有过你这个女儿!金兰儿,你且等着,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仙督,即使是夷陵老祖也不成!你会后悔的!”
随着温若惜的愤而离去,夜色更浓,凉意更深!
幽静的树林里,泛着橙黄色烛火的小屋静谧安宁。干净整洁的院落各种蔬菜井然有序,绿意盎然。皎洁的月光洒在青砖黛瓦的屋檐上,宛若世外桃源。
金兰儿勉力推开房门,轻轻坐到榻上,只见温宁依然安睡,惨白的脸庞安详柔和,泛着隐隐笑意。
金兰儿手指轻轻扶着温宁脸颊,随着温宁身体的微微抖动,一声呓语从温宁口中发出:“姐姐!”
金兰儿微微一颤,无声的泪水再次滴落。
“温宁……”金兰儿轻轻躺下,握住温宁的手,嘴里轻唤着,不知不觉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