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妖依旧是佝偻的老人模样,看到南枝的样子,先是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开口说话。
他跟南枝道谢,然后叹息了一声道:“我恐怕要离开这里,你也要保重。”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你开口。”
南枝想了想说道:“到时候,如出事了,你将我的尸首收好,跟我爹说,就说我跟相公回家族去了,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
桃树诧异地看着南枝,“你,你难道知道什么么”
怎么可能呢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啊!
桃树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围观普通人的生活,可以说,镇子上的每个人他都知道。
裴承安这个修士出现,桃树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瑟瑟发抖,本以为这个修士是冲着自己来的。
却没想到,这个修士找了一个女子成亲,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他生活得比较久,见过的事情也比较多,知道修士入世出世,婉娘这个丫头被选中了。
幸运,也非常不幸运。
毕竟修士不会多看凡人一眼。
可婉娘居然跟修士有一段姻缘。
南枝只是道:“人最可贵的本质就是有自知之明。”
人会痴迷于自己得不到,或者配不上的东西,就很上头。
可仔细想一想,原主和裴承安的婚姻,就是假的,裴承安甚至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未告知。
南枝:“我肯定会出什么事情,我不要你救,你都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估摸着也没有实力。
“到时候你将我父亲安抚好了,也算是我还了你东西,你帮我个小忙。”
桃树妖看着不过及笄的女孩,平静又冷淡地说起自己的后事。
不是,白天都是相公相公地喊着,一副有男人万事足,晚上就是这个样子,你相公知道吗
知道你这么会演吗
可惜了,如此心志,却只是一个凡人。
面对随时都会将自己杀死的人,她居然能笑语嫣然,也不知道那修士知不知道呢。
如果不知道,到时候有好戏看,如果知道,两个人对着这么演,你们正常吗
活了上千年,桃花妖觉得还是自己太单纯了。
桃花妖叹气道:“我知道了,本体我会舍弃了,但树根有感应,到时候,我会将这些事情处理。”
“给你收尸,不然人看见,然后跟你父亲说,你跟丈夫回夫家看看,是这样吗”
南枝点头,“对,就说裴承安家里出事了,必须很着急赶回去。”
桃花妖:“明白了。”
“婉娘,婉娘……”
一道道呼唤传进脑中,南枝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看着裴承安略带焦急的模样,诧异道:“怎么了”
声音瓮声瓮气的,南枝一摸脸,居然一脸水,她怎么哭了,就挺莫名其妙的。
“你怎么了,睡着了在哭。”裴承安皱着眉头,眼神打量着南枝:“你梦见什么了,怎么哭了。”
“呜呜,相公,我又遇见你不理我,好像不认识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一直追着你,你的背影越来越远。”
她的声音委屈梗咽,“相公,你不会离开我对吧。”
她眼巴巴看着他,没有安全感。
说着,她扑进了裴承安怀中,“相公,这是不是什么预言啊,为什么我总是做这样的梦,相公,我不想离开你。”
裴承安深呼吸,人都有第六感,难道婉娘总做这样的梦是预兆。
直觉正在提醒着婉娘。
可惜了。
裴承安轻抚着妻子颤抖的背,“不怕,不怕,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南枝抬起头,表情怀疑,“可是相公,我都没有见过你的家人,更没有见过你的族人。”
“到时候,我跟爹爹说,去拜访你的家人,也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行吗”
裴承安:……
所以,我又要去哪里给你弄什么家人啊!
女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让人烦躁。
裴承安觉得麻烦极了,他拖延道:“等有空了,我给他们写信,让他们过来可好”
南枝唔了一声,笑中带泪,立马高兴起来,“谢谢相公,我就知道相公是最好的,心里有我,不可能像梦里一样,根本不理我。”
“那相公现在就写信吧,我看着相公写,明天早上就把信让镖局送一下。”
裴承安:……
大半夜,写什么信
还看着写。
裴承安手指微曲,心里异常烦躁。
他知道现在婉娘心里没底,需要他做点什么来安抚他,但很烦,有很麻烦。
两眼相对,一个期待,一个木然。
裴承安:“好,我写。”
“先说好了,写了之后,可别再哭了,你知道的,我不会丢下你。”
南枝盯着裴承安道:“相公,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相公都不会丢下去是吗”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
裴承安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郑重,抿了抿唇,点点头,“你是我的妻子,生死与共。”
南枝露出了笑容,搂住他,“相公,呜呜,相公,你真好,我会永远记得相公这句话。”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相公在一起。”
“相公是我的天,相公是我的地,相公是我的全世界。”
裴承安:……
听到这样的话,裴承安没有感觉道甜蜜,就是有一种不适感,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盯着南枝看,她的脸上只有高兴,一个陷入爱情不能自拔的女人。
为了爱要生要死,为了爱,不顾一切。
当然,这就是裴承安乐意看到的,浓烈的,炙热的,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大约就是红尘中最炙热的爱。
贪嗔痴慢疑爱恶欲,人性中如跗骨之蛆的东西,只要勘破了,大道就在眼前。
南枝抓起裴承安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她歪着头,眼神灼灼看着裴承安,“相公,遇到你,生死相随。”
裴承安想了想,神色也温柔下来,“好。”
裴承安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病娇。
现在,他妻子这个样子,跟病娇也差不多了。
南枝又催促道:“相公,快写吧,明天就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