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玉楼珠阁不独栖,金窗绣户长相见。柏梁失火去,因入吴王宫。吴宫又焚荡,雏尽巢亦空。憔悴一身在,孀雌忆故雄。双飞难再得,伤我寸心中。”芙蓉轻声吟毕,眼角竟有些湿润。
“李白这首诗,我忘了在哪儿看到的了,反正随手就记下来了。”宋琦说。
其实这首诗在宋琦出生的时候就藏在心底了。
芙蓉把本子放回原位,说:“我可以借看你抄的书吗?”
“当然可以。”宋琦来到窗前,拨起插销,向里打开纱窗,玻璃窗原已打开,被风勾挂着,在风中轻轻摆动。
窗框上没有安装保险杆,芙蓉走来把头伸出去左右看看,外面很黑。待眼睛适应后,借助楼下邻居的灯光,芙蓉看到外面原来有棵很大的树,开着无数串小花,像给大树缀上白色的流苏,散发出阵阵幽香。
“这是什么树?这么高大。”芙蓉问。
“栎树,也叫橡树。现在开花,秋天结的果就是栎子,也叫橡子。”宋琦解释道,“南国产的橡酒、栎子淀粉、栎子面等,就来源于栎树果。”
栎树很大,枝繁茂盛,有些枝叶甚至搭进旁边屋子的凉台里。
突然,“呲”的一声,隔壁屋的窗帘拉开了。灯光洒入阳台,阳台空无一物。
“吱——”的一声,屋里走出一个女孩,站在阳台隔着稀疏的枝叶看向芙蓉。
芙蓉短暂惊慌过后,“姐,你好,我是宋琦的同学。”
女孩似乎笑了笑,转身回屋,“吱”地关上阳台门。
芙蓉向宋琦吐了下舌头,关上纱窗。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一个20出头的女孩儿站在门里,一手的食指关节,正在门上敲。
女孩留着像男孩一样短短的头发,肤色稍黑,鹅蛋形脸上清秀的五官。上身黑色紧身秋衣,下身黑色长裤,脚穿黑色布鞋。
女孩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芙蓉和宋琦。
“姐,这是我的好朋友柳芙蓉。”宋琦向姐姐介绍完芙蓉,又对芙蓉说“我姐,韩薇。”
“啊。”芙蓉吃了一惊。下午刚从庆庆处得知,因为《white transparent soul》这首从未有人听过的歌,韩薇已成了通缉犯。好在警察似乎对此并不很上心,不但没有全力搜捕韩薇,而且连省里下发通缉令也没有大范围公开。
“你们聊,我有点事出趟门”。韩薇退到客厅,从沙发上拿起一件黑夹克。
“姐。”宋琦追到客厅。
“多了半月,少了一星期,我就回来。”韩薇笑笑,穿上夹克。
“姐,那首《white transparent soul》是不是也是因而己异,各有不同?”宋琦问。
“不是。就一首。”韩薇拉上夹克拉锁。“固定的几个最简单的和弦,用最基本的扫弦和切弦弹奏。没有歌词。”
“这么简单?”宋琦回头看了一眼,芙蓉在架前捧本书,安静地看着。
“信道必简。走了。”韩薇说完,背起门角的吉他打开大门。“再见,芙蓉妹妹。”
“再见薇薇姐。”芙蓉送了出来。
“姐,一路小心。”宋琦关上大门。
“姐出远门了?”芙蓉抬头看宋琦。
“嗯。”宋琦拿起吉他,坐到木箱上,随手拉开吉他包,取出吉他。
“我刚才问我姐那首《white transparent soul》了,她说只有一个固定曲调,还没有歌词,并且演奏方法也十分简单。”宋琦开始调音,吉他发出“哆”“米”之声。
“大道至简嘛。”芙蓉随意一句话,让宋琦的心为之触动。
宋琦伸手握住芙蓉的手。
芙蓉小脸微红,在宋琦手中的小手轻颤一下,随后坦然地任由宋琦轻握。
宋琦把吉他抱在怀中,另一手也伸过来,在小手背上抚摸。
世界沉寂了片刻,邻居家电视机是激昂的音乐传来,是连续剧《夜幕下的潶河》的主题曲。
“芙蓉,你点一首歌,你唱我弹。好吗?”宋琦问。
“好。”芙蓉仰起脸,寻思着唱什么歌。突然看到房顶除了正中吊一盏灯泡外,靠门和靠窗处各镶一个大铁环。
铁环有足球那么大,一半儿在预制楼板的封桩孔里,被来自垂直方向的钢筋固定着。
“那是做什么用的?”芙蓉指指铁环问。
“你没发现我屋子里少一样东西?”宋琦问。
“床?”芙蓉摇头看着两端的铁环。
“猜对啦。”宋琦把吉他递给芙蓉,站起身来,打开刚才坐屁股下坐的木箱,取出一根拇指粗的棉绳。来到门口的铁环下,“看我支床。”
言毕,屈腿一跃,一手已抓住铁环。另一支拿绳的手熟练地把绳子拴在铁环上。
随着手松,人轻飘落地,一点儿声响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