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迟到。提前到的。”俞嫚媛答。
“骑车从你家到学校至少一个小时吧?”宋琦问。
“应该是吧。我一般坐公交车来学校,没骑过车。”俞嫚媛回答。
“那就更不对了,公交车比自行车还慢,你家到学校至少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你想说什么?”俞嫚媛问。
“我不否认,你中午看到的人,的确是我。”宋琦说,“我拿的那个文件袋出现在招待所门口的时间是下午二点。你如果看到这个文件袋以后,再花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来学校,能不迟到吗?”
“你迟到了吗?二点,你从招待所出发,我从我家出发。你二点半能到一中, 我为什么不能二点半之前到十三中呢?何况从招待所一路过来,先到十三中,后到一中。”俞嫚媛说。
“明白了。”她也是坐汽车来学校的。除了今天,从未坐专车上过学的宋琦对自己没想到这一点,感觉懊恼的很。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中午到招待所去干嘛了吧?”俞嫚媛问。
“我不能告诉你。而且你还不能把你看到、猜到的告诉任何人。”宋琦严肃地说,身体也散发出一阵寒意。
饶是大热的天,穿圆领衫的俞嫚媛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里想顶一句:你凭啥管我?说出口却变成乖孩子口吻,“哦,我记住了。”
“没事上学去吧。媛媛。”宋琦道。
“哦。”俞嫚媛低头走了两步,像猛然清醒一样,回头盯着宋琦。
“怎么了?大班长。楼上都看着呢,赶快回去上课。”宋琦看看三楼三班的窗户,发现芙蓉与寒竹换了座位,芙蓉挨窗坐着,时不时向下张望着。
“你和我心中熟悉的一个人,很像。”俞嫚媛说完,跑回了学校。
“心中”还“熟悉”?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琦没多想,推上车子来到修车摊前。
“小宋,今天来这么早。”修车师傅是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正在修一辆三轮车。
“罗叔,忙着呢。”宋琦扎车上前,“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不用,不用。你别弄脏手了,不好洗干净。”罗师傅说着停下手里的活,用抹布擦着手说,“正好你来了,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宋琦问。
“你先坐下。”罗师傅让宋琦坐到修车摊上唯一的马扎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倒扣的三轮车上。
“小宋啊,你也知道,这个摊儿不是咱的,现在呢,是这样……”罗师傅啰里啰嗦讲了半天,宋琦终于明白了。
原来修车摊归街道居民会所有,罗师傅算是不在编制、但拿工资的雇工。
现在潶坔市里有很多无业的闲人,没事什么干,私自摆摊挣点儿钱糊口。摆什么摊的都有,修车摊也在其中。政府又不管,大有放任自流的意思。
街道居民会见一条街上就有七、八个修车摊,生意一个比一个差。居民会手里没有文件,又管不了。于是便想裁撤掉罗师傅这个修车摊。同时想让罗师傅出点钱收购这方帆布上的杂七杂八。
“我觉得你还是出点钱,把这摊买下来好。”宋琦给出建议。
“虎头大妈也这么说,但他二妈说不要这摊,就是烂到居民会手里,也不要。”罗师傅纠结地说,“我应该听谁的呢?”
虎头就是罗师傅的儿子罗虎的小名。就是那个三岁大的“小伙子”。
“虎头的大妈、二妈说的都对。”宋琦说,“你先听他二妈的,别急着接手,压压居民会要的价;再听他大妈的,把摊儿卖下来。”
“也对。它现在要价一百二呢,你看看这里面,有哪些值钱的?”罗师傅踢了一脚地上的零碎,说,“也就这个打气筒值十来块钱。”
“罗叔,居民会要一百二,挺合理,不高。”宋琦分析道,“你这里面气筒不是有两个吗?就算用旧了两个也值二十块。”
“那个气筒居民会拿走了,还有多的一套扳子、锤子、钳子、螺丝刀什么的。”罗师傅补充。
“这些杂七杂八的工具加上居民会里的自行车零配件,少说值一百伍没问题吧?”宋琦说,“最重要的是,你买的不止这些工具、配件,还有这个摊位。”
“这个摊儿?”罗师傅不解。
“现在这条街这么多修车的摊,哪个摊的日子也不好过。政府现在不管,以后肯定要管。”宋琦耐心地解释,“别人的摊位肯定要取缔,你这摊儿有居民会兜底,那以后这条街不就只剩你一摊儿了。”
“是啊,还是小宋你想得远。”罗师傅有点儿明白了,脸色刚一好转,随即阴了下来,“居民会要一百二,我就是再往下拉价,也不会少于一百一。我手里只有七十块余钱,还是不够啊。小宋,你帮我看一下摊儿,我去把虎头叫下来替你。”
“罗叔,你干什么去?”宋琦看着急冲冲在脏水盆里洗手的罗师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