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慕野看他自己一副久病在身的模样,虽然心有疑虑,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急切地说:“请大夫一定要救救他。”
年轻人转着茶壶,咳嗽了几声,仿佛要将肺咳出来:“这人如果放在别的医馆,肯定不收。但你们运气好,遇到了我。”
师慕野一颗心终于稍微落了地,那人又絮絮叨叨:“我当然要收,因为这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的医馆三年来终于正式开张了。这些人真是瞎了眼了,就因为这医馆的名字取的不好不来看病,枉费我一身好医术。我就偏不改名,看有没有识货的上门。”
师慕野看着他病弱的模样,片刻之后不再犹豫:“大夫,我信你。既然是你的第一个病人,就请一定尽心医治。”
年轻人欣慰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师慕野这才将秦破奴轻轻放下,此时她的胳膊早就酸麻了,弯曲着不能动弹,只能保持着抱着的姿势。年轻人吩咐两个打着呵欠的童子将秦破奴抬进去,回头见状,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银针,在她肘尖刺了一下,酸麻的感觉立即消失了。
这人莫非还真有几分本事?不管怎样,也只能靠他了。
此时,出云正好寻来,怀揣着从沈记银铺里兑的五百两银票。师慕野放了一百两在不药医馆,见那年轻人和童子已经开始忙碌着救人,终于放心地走出了医馆。
月牙西斜,此时已经是下半夜,这个中秋之夜过的真是一波三折。师慕野衣服下摆被秦破奴的血染的都是血迹,触目惊心。
出云担忧地看着她:“待会回了府,要是被人问起来要如实回答吗?”
师慕野摇摇头:“这是我个人的行为,还是不要和齐王府有任何牵连的好。我刚进府,一切谨慎小心为上。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成衣铺还开着门,买一件换了。”
话音刚落,前面一顶轿子急急地停了下来,四周围立着几个神情肃然的侍从。帘子一掀,一个月白色锦服的身影躬身而下,疾行到她面前。月光如银,照得他的眉目十分明朗。
姬少藏?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她后,他的神情终于放松了:“师姑娘,我家宴散后找你,听说你出了府一直没回来,命人出去找也没找到,就自己来了。还好你没事。”
师慕野望着他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我只是出府赏月,不小心迷了路,竟然还劳烦齐王殿下亲自来寻,实在诚惶诚恐。”
姬少藏瞥见她衣服下摆上的血迹,神色一变,走上前去端详着,面露担忧:“师姑娘这是受伤了?”
师慕野用手攥着衣裙,露出娇羞难堪的神情,脸上晕开几抹红晕,支支吾吾地说:“没有。殿下不必担心,这不是伤……只是……正常的……”越说到最后越像蚊子嗡嗡。
姬少藏拧着眉,仿佛还没明白过来。
出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是女儿家每月都要来的葵水。”
姬少藏恍然,哦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后退了几步,目光转向别处:“没有受伤就好。夜已深了,请回府吧。”
公孙管家引着一顶轿子从后面转过来,师慕野再三谢过后,和出云坐上了轿子。
出云觑着她,赞道:“我一点也不怀疑你是鬼谷子的弟子。要是我,一时间想不出这么多应对的法子来,灭油灯装武功高手,摇柳树装埋伏,打马装作一队人马要来。还有刚才的表演,这娇羞,我要不知道真相还真信了。”
师慕野回笑道:“你的身手也不错。这么短的时间窜上跳下的,多亏了你。”
出云颇有几分得色:“我也是有几分功夫的,虽然上不了台面。”
一路回到了齐王府歇下了。第二天天亮后不久,公孙管家就差两个仆妇,各自托着银制托盘,送来了两件精心绣制的绸缎衣裙,说是齐王吩咐的。
师慕野展开那衣裙,见都是用上等衣料做的,绣工也是上品。她的唇角不自觉地溢出微笑:“想不到殿下是这么细心的人。细心也就罢了,这么大张旗鼓的送来,太折煞我了。”
她扭头问出云:“你的化妆功夫怎么样?”
出云缩了缩肩膀:“一塌糊涂。因为这个没少挨原来小姐的骂。”
师慕野却是喜不自禁:“甚好。来帮我画一个,越丑越自然越好。”
出云握着眉笔就往她脸上招呼:“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齐王给你送了衣服,要是我就穿上去好好打扮一番,去给他道个谢。”
师慕野闭着眼睛,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涂抹:“齐王好说,小鬼难缠。我来镐京,不是为了给自己寻个好夫婿,也不是来和女人们勾心斗角的。所以,丑点最安全。”
出云听着听着有点动容,正色道:“不愧是鬼谷子弟子,格局到底不一样。我就用心把你画的更丑吧。”
她鼓捣了一番,最后拍了拍手,十分满意地给师慕野拿来了铜镜:“很完美,丑的像天生的一样。”
只见镜子里的她脸色暗黄,眉毛耷拉,左脸颊一颗硕大的痣,看起来萎靡不振,又很猥琐,猥琐到了极致。
师慕野也很满意。两人就着妆容又探讨了一番,门外有仆人唱诺到:“青莲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