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站得腿有些酸了,殿内的大臣们终于陆陆续续离开。
他们走来时都会向元卿行礼,元卿也一一回礼。
走在最后的是胤褆,他扯着嘴角轻蔑地笑了:胤礽这是自己不行,派女人来勾引汗阿玛!
“见过直郡王。”
胤褆高昂着头颅,让元卿保持着蹲着的动作。
梁九功正好出来,笑道:“直郡王还没回府呢?奴才奉命请太子福晋进殿。”
“本王,这就回去了,”胤褆看向元卿:“本王就是记性不好,怎么忘了二弟妹还在行礼,快平身吧。”
说完胤褆撇了一眼元卿,才转身离开。
梁九功看着胤?,他刚才在皇上面前说了不少太子的坏话,现在又为难太子福晋。
真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在针对太子,这性格只怕成不了气候。
“福晋,请!”
“谢公公!”
元卿被梁九功带领着进了大殿,这是她第一次在康熙办公的时候进来。
殿内庄严肃穆,元卿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太大被带上不敬的帽子。
这是她马上要单独面见康熙,那可是康熙啊,心跳快的要冲出喉咙了。
“奴才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看着她,良久发出声音:“嗯,起来吧。”
“谢皇上。”
起身后,元卿静静的站着,等康熙问话。
康熙看向梁九功,梁九功会意给元卿搬了一张凳子过去。
见她不动,梁九功提醒道:“皇上赐座,福晋快谢恩。”
元卿忙又跪下:“奴才谢皇上恩典。”
康熙不悦的看向梁九功,似乎是怪他多此一举:“起来。”
“是,”元卿原本心里是忐忑的,但是能坐下她也不矫情。
双腿得到解放的滋味可比站着舒服。
康熙似责怪的语气道:“说吧,今日太子何故缺席早朝,到现在都不曾现身。”
元卿忧心的说道:“回皇上,太子爷他……病了。”
“病了?”康熙有些诧异,胤礽的身体他是知道的,不说多健壮,也足够康健,况且昨日在八贝勒府还好好的。
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元卿故意找的托词。
面对康熙质疑的眼神,元卿神态依旧,继续说道:“不知皇上可有发现,太子偶尔情绪不稳,易怒易躁。”
康熙是听粘杆处回禀过,胤礽差点杀了宗人府的人,难道……
元卿再次跪在地上,叩头道:“请皇上恕奴才无礼。”
康熙道:“说吧。”
元卿把自己的龙华拉开些,让脖子上的瘀痕暴露出来。
康熙和梁九功俱是一惊。
元卿重新整理好后道:“以前奴才也不知道,今日太子爷突然失控,没了神志一般,奴才才惊觉不对。
百般询问,太子爷才吐露实情。
他早知自己的异样,私下里找王太医和李太医诊脉,但他们都不知是何故。
太子怕皇上知道为他忧心,于是隐瞒了下来。
他说,他从小让汗阿玛操心,如今终于可以替您担些辛苦,又得了如此怪异之症。
所以他总想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替您做些事,回报养育之恩,如此即便他走了,也能安心许多。”
“胡闹!”康熙拍案而起,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太子一派势力越来越大,他一直担心哪一天胤礽会有忤逆的作为,从没想过是因为他病了。
内心的愧疚,加上元卿说得可怜,康熙肉眼可见的慌张,这一刻他不是君王,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
“梁九功,传王太医、李太医、庄太医,即刻来见朕。”
“嗻,奴才这就去。”
康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向元卿,道:“保成是病了?还是被人害了?”
元卿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奴才不知,现在没有人知道太子怎么了。”
“没有人知道?”
康熙神色凝重,太子有疾,无人知道,极大可能是人为所致。
是不是有一天他这个皇帝也如此,然后再取而代之。
思及此,康熙捏住的笔,瞬间断成了两节。
不过一刻钟,梁九功带着三位太医满头大汗的到了。
“奴才参见皇上。”
康熙没有叫起,他们意识到不对,都跪着不敢动。
“太子的身体如何?”
王太医和李太医吓得魂不附体,皇上知道他们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这可完了。
他们一边抖一边说道:“太……太子……他……”
他们的反应让康熙不得不相信元卿的话。
他的儿子,真的病了。
胤礽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怎么没有早些发现不对,他居然没发现!
“说,太子怎么了!”
王太医咬着牙:“一年前,奴才请脉时发现太子爷体内有一丝异常,但转瞬即逝,奴才以为只是偶然。
这期间太子爷的脉象没有任何异常。
半年前太子爷召见奴才,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劲,让奴才仔细些。
奴才细细诊脉,终于又摸到了同样的异常,但奴才并未见过这样的脉象,李太医也是很奴才一样的结果。”
康熙紧紧皱着眉头:“长久下去,有什么影响?”
王太医暗地撞了一下李太医,他说了那么多,也该换人了。
但李太医把头埋进地里拔不出来一样,始终不抬头。
王太医苦着脸继续回答道:“根据太子爷目前的情况,可能会使他性情大变。”
庄太医听了王太医的话,说道:“回皇上,如果真是王太医所说的这种情况,奴才以为很有可能是中毒。”
“中毒,”康熙心里就有这个猜测,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失控伤害自己亲近的人。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外面无论谁知道了朕都算在你们头上。”
“庄太医随福晋一起去太子府为太子诊脉,有任何需要来告诉朕,务必治好朕的儿子。”
“奴才遵旨。”
三位太医退下后,康熙看向元卿:“未来的日子要辛苦你了,太子府的事朕知道。
太子妃身体不适,让她安心静养,府里的事还是你做主。”
太子府的事?昨夜的事,他这就知道了?
看来康熙是时刻“关心”着太子府的。
元卿叹气,也不怪胤礽不敢信任康熙。
“奴才谢皇上。”
“太子爷还让奴才跟皇上说,他如今已不适合再处理政事,请您安排其他适合的人吧。”
康熙沉默了许多,道:“让他安心养好身子,这些事朕还是交给他。”
“是,奴才告退。”
元卿离开后,康熙才红了眼眶:
“梁九功,秘旨传信各地,命他们搜寻医术精湛者入京,要快!”
“再传尚虞备用处给朕查,必须查出人来,寻得解药。
朕的儿子可以死在战场中,可以死在案牍上,决不能死在阴谋陷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