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见到小正子时,他怯生生的,恨不得将头埋在地底。
小贵子解释道:“师父,小正子性子弱,平日最多便是独自待着,没见过您这么大的人物。”
李玉倒没真的与他一般见识,而是上下打量着他。
可惜,瘦了些又矮了些,与太子爷的身形并不相似。
李玉走到小正子身前,问道:“听见过太子爷说话吗?”
小正子的头压地更低,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奴……奴才,远远听见过。”
李玉又问道:“学一句。”
“奴才不敢,”小正子慌张地跪下。
李玉神色凝重,他这个样子,怎么能瞒过索额图那个老狐狸。
到时候穿了帮,露了馅,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玉摆了摆手:“罢了,退下吧。”
小贵子一听可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玉身旁。
“师父,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再给他一个机会,徒弟保证,他一定行。”
李玉回头看向小贵子,小贵子和小福子两人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
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他面前夸海口。
“那便试试吧,跟我进来。”
李玉进了内室,小贵子转身看向小正子,鼓励道:“快去,别害怕,我就在门外等你。”
小正子抬头望向他,目光明亮,完全没有方才面对李玉时的不安。
他们二人同时入宫,因为是同乡的缘故,所以互相照料是常有的事。
小贵子机灵,会来事儿,很快就被李玉看中,将他挑选入前院伺候太子爷。
不久后,小贵子又被李玉收为徒弟,得太子爷亲自赐名,在毓庆宫里可谓风光无限。
小正子性子胆小沉闷,最后被人排挤去负责‘管房’。
如果不是小贵子发达后,任不忘他,时不时送东西,又警告他身边的其他人,小正子的日子,只会比现在难过百倍。
现在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小贵子毫不犹豫地,将他引荐给李玉。
此番他若能助太子爷渡过危机,便可以换个好去处,不必再任人欺凌,更是无人敢欺凌。
小正子跟着李玉进入内室,里面已经没有胤礽的身影,他已经被玉林转移到别的庄子上。
这时候,元卿交给王氏的银子就派上了大用。
李玉指向床榻:“躺上去试试,不必怕,只要做好了,太子爷不会亏待你。
但我也要提醒你,为太子爷做事,最要紧的便是这张嘴。
想必来之前小贵子与你说过,将来只要外面传出一点有关此事的风声,你与小贵子都要死。”
听到小贵子也要和他一起死,小正子的身形明显一滞。
他拿出从未有过的决心:“李公公放心,奴才一定全力以赴。”
“很好,躺上去吧。”
关于小正子,如果李玉不放心定不会同意小贵子的话。
其中缘由,便是李玉听小贵子时常提起,便多了个心眼,将他里里外外调查了一遍。
小正子看向面前奢华的床榻,莫说是躺上去,便是梦见也会觉得是罪过。
但这次,他没有太多犹豫,就躺了上去。
李玉提醒道:“说话,记住太子爷病得极重。”
“是,奴才记住了,”小正子清了清嗓子,脑海里响起胤礽说话的语气。
“咳……孤今日,身子不适,不便面见索大人了……咳咳……”
小正子一开口,李玉便满眼的惊喜。
像!
实在太像了!
若是不看脸,连他这个对太子爷最为熟悉的人,几乎都听不出其中差别。
“李公公,怎么样?”小正子忐忑地问道。
李玉收了收脸上惊讶的表情:“不错,但你与索大人交谈时,要更有底气些。
你要时刻记住,太子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本就不必对奴才客气。”
小正子在努力理解李玉话中的意思,但显然,他不可能懂皇太子对奴才的那种感觉。
只能是尽量压下心中的恐惧和腿软的感觉。
无比庆幸,他只需要躺在床上。
李玉又在他身上各处裹上东西,做到与胤礽差不多的身形,觉得满意后,他才去请索额图前来。
胤礽没有第一时间见他,令索额图已经心中生疑,难道他还在因上次的事气恼?
李玉走过来笑着说道:“奴才李玉,奉太子爷之命,请索大人前往。”
“多谢李公公,”索额图总算放心了,看来胤礽还是不忘赫舍里氏,这就好办了。
路上索额图问道:“皇上只是传令,让我前来为太子爷侍疾,不知太子爷究竟身患何病?”
李玉深深叹息,痛苦面具也戴上了。
“太子爷此次病得蹊跷,已经传染数名太监,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病死了。”
索额图急进的步伐顿住,传染,无一例外,病死,每一个词都让人不得不退却。
李玉得逞的偷笑,又说道:“太子爷说了,万万不能让索大人身处险境,所以您在窗外探望即可,所有奴才都已被打发,索大人尽可安心。”
“如此也好,”索额图略带惋惜地说道。
窗外,李玉贴心地放好一把椅子,让索额图可以坐下与“胤礽”说话。
索额图朝着窗内,跪地行礼道:“奴才参见太子。”
“胤礽”咳嗽了许久,才气息不稳地开口:“索大人……来了,免礼。”
果然,索额图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
担忧地说道:“听闻太子病了,奴才马不停蹄地赶来州。”
“胤礽”叹息道:“孤于你有愧啊……咳咳……孤该谢你这些年的不断教诲,只是,孤如今这般模样,不知有来日否,唉……”
“太子怎能说如此的丧气话,您是国之储君,自有天神庇佑,仁孝皇后也会护着您的。”
索额图面露颓然之色:“若太子早些听奴才所言,何至于今日。”
“众皇子皆已长成,皇上宠爱者甚多,早已威胁太子之位,您早做打算,也可避免无数麻烦与陷害,或可不必今日这般。”
“胤礽”沉默许久,只有不断的咳嗽和粗喘,从窗户里传出。
“你不必再劝,孤相信汗阿玛。”
“太子糊涂,”索额图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李玉差点以为他要冲进去,阻拦的动作都做好了。
“太子忘记直郡王了吗?皇上从前无论何时出征,总是带着他。
难道皇上还不够宠爱他?可最后的结果呢,不也是被圈禁终身。
这便是前车之鉴啊。”
索额图言语激愤,越说越有劲。
却不知,他的任何作为和言语,都一字不差的被人看在眼里,且很快,到了康熙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