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总觉得今日胤礽的反应不太对劲,所以她睡得很不安稳。
突然惊醒,于是带着在门外守夜的秋晚一起,去找玉林。
药房内,玉林还在翻找医书,这些日子,他也很少合眼。
“咚咚--”
听见敲门声,玉林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说了一句:“进。”
元卿推门进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看医书?”
“太子妃,”玉林赶忙起身,抬腿就要去拿药:“是那点药效不够了吗,我这就去再拿点。”
胤礽现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让他无法入眠,只能靠玉林为他研制的安眠药物,才能闭眼休息。
元卿说道:“不是因为这个,太子爷这会儿已经睡了,是我有事找你。”
玉林没想到她夜半前来,竟然是要和他说话。
或者说,是想警告他什么?
“什么事情,值得太子妃漏夜前来,您但说无妨。”
元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为太子爷和我诸番辛苦,我都记得。”
“我就不与你拐弯抹角,倒显得生分。”
玉林微微颔首。
元卿也开门见山:“太子爷如今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这对谁来说都是一段不可见人的过往。”
“我知你心中定有犹豫,但我今日要向你承诺,只要我完颜元卿活在世上一日,便不会让你与姐姐们,因此事而受冤屈。”
“承诺,不过口中一过,便成云烟,但希望你能相信,我若违此诺,英勇公府与弘昭五兄弟无来日。”
玉林没想到元卿一来就说这么重的话,连忙跪下说道:“太子妃此话言重了,奴才万不敢受。”
元卿说道:“快起来吧,不在京城就不必讲这些规矩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他的事戴铎早已经传信给她。
京城也传来了消息,他让数字们收拾行李离开京城,但已经被英勇公府的人拦了下来。
元卿原本也没想到现在来说,是打算等胤礽好了再说,现在……元卿心中确实有些担心,所以赶着来给他吃一粒定心丸。
毕竟,怎么开药,还得看他。
玉林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确实担心因为他看到了胤礽这样不堪的一面,将来会被他清理。
但,对待自己的病患,他从来不会有所保留。
这是他为医者的底线。
玉林并没有起身,反而给她磕了一个:“太子妃放心,奴才一定全力医治太子爷,绝无二心。”
元卿从香囊中,取出一枚太子私印交给他。
“若有一日,你想功成身退,便以此为凭,无论何时,太子爷一定会放你与家眷平安离去。”
太子私印,上刻:道谦二字。这可非一般之物,从不赐予旁人。
玉林接过印章,久久不曾回神,直到秋晚去而复返,拉着他急匆匆奔向胤礽的房内。
原因便是,她们离开药房后,回到胤礽处。
“太子妃,别进去,”刚进门,秋晚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房内竟然散发着一股血腥,虽然不重,却真实存在。
元卿疑惑道:“怎么了?”
“奴才先进去看看。”
秋晚进入内室,朝着血腥散发之处寻去,最后走到了床前。
掀开被子,竟是胤礽的左手手腕处被划开一道口子。
好在血流得不多,也已经不再流了。
元卿进来时,却被这场面吓得差点晕过去。
还好秋晚手快,及时扶住她:“主子放心,太子爷没事的。”
“没事吗?”元卿颤抖着手,去摸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在跳!
体温也是热的!
元卿总算放心了,但被刚才那么一下,现在还有些腿软,秋晚扶着她坐在地上铺的棉被上。
定了定神后,元卿对秋晚说道:“你快去请玉林来。”
“是,”秋晚忙慌地跑去药房,这才有了拉起玉林就跑的一幕。
玉林替胤礽将伤口包扎起来。
正好他在被子里,找到了那片被胤礽偷藏起来的碎瓷片。
怪不得,这屋里除了床就是被子和人,哪里来的工具能让他割腕,原来是这个。
元卿起身着急问道:“怎么样,他没事吧?”
玉林将碎瓷片递给她,说道:“放心吧,太子爷无事,好在瓷片不够锋利。”
“没有伤及血脉,失血也不多,无甚大碍,只是……这伤,只怕会留下痕迹了。”
元卿说道:“这都是小事,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他现在是怎么了?”
“现在……”玉林往床上看了一眼,无奈道:“应该是,睡着了吧。”
“睡……着了?”
方才元卿在脑海里将所有坏的结果都过了一遍,都想到要怎么给他安排葬礼了。
他倒好,竟然睡着了。
元卿也看向床上的胤礽。
算了,睡着也好,至少自己不用做寡妇了。
自那日后,元卿对胤礽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所有用到的东西,检查了再检查。
有打碎的碗碟、瓷瓶等,都要确定能拼凑完整后,再处理。
就害怕胤礽又来这么一出割腕自杀的戏码。
上一次是瓷片不够锋利,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
时光如流,转眼两个月后。
乾清宫。
胤礽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康熙终于坐不住了。
“梁九功,你立即去太医院,将所有太医召集过来。”
“嗻,奴才稍候就去,”梁九功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拿到的密信呈给康熙。
“皇上,这是方才送来的,您派人去查太子爷突然生病一事的结果。”
康熙拆开密信,上面除了不知道胤礽究竟中了什么毒以外,其余的几乎就是所有事情细节。
就连李佳氏,都已经调查了,她与庄上管事私奔,管事已经伏法,李佳氏不知所踪。
那个宫女原来也确实是庄子上的人,只是并非伺候李佳氏的,只是负责厨房事务的厨娘,是从前管事捡回来的孤儿。
如此一来,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就只剩下一个李佳氏。
康熙再次逐字逐句地看完密信。
他看向梁九功:“弘皙之母李佳氏,你可曾见过?”
梁九功经常出入毓庆宫和太子府传旨,怎么会没见过。
“回皇上,奴才见过。”
康熙又问道:“那你说说,此人性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