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胤衸的薨逝,康熙加快了回銮的进程,十三日便回到皇宫,第一时间前往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
“儿臣请皇额娘安。”
“免礼。”
太后仔细打量着康熙,因为十八的噩耗,和连日路途奔波,他现在的脸色不太好。
“十八阿哥已去,皇帝节哀顺变,还是要以龙体为重。”
“皇额娘叮嘱,儿臣一定谨记。”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道:“惠妃和王氏知道十八阿哥没了,这些日子都不见喜色,皇帝抽空去看看她们。”
“王氏是不是该进一进位分了?”
康熙顿了顿,说道:“现在要先为胤衸办理后事,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也好。”
太后一向只提意见,办不办,怎么办从不插手康熙的意思,这也是康熙对她非常孝顺的理由之一。
陪着太后用膳后,康熙才从宁寿宫离开。
他没有去惠妃或者王庶妃那里,而是直接回了乾清宫。
此时,胤礽和胤禩正在殿内等候。
“儿臣恭请汗阿玛圣安。”
“儿臣恭请汗阿玛圣安。”
康熙坐上龙椅后道:“免礼。”
“朕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老十八之事,如今他没了,后事如何操办自有章程,他是幼年早殇,本应附葬于黄花山,但朕心爱之,不欲如此,你们可有旁的意见?”
“儿……”
胤礽刚要开口,胤禩竟出言打断他。
“儿臣以为,从前诸位兄弟皆以此礼安葬,十八弟不该有所区别,否则其他兄弟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胤禩此话一出,康熙的脸瞬间黑了下去:“你是在埋怨朕处事不公,行偏心之举?”
“儿臣并非此意,只是……”
不等他辩解,康熙已经给他的话定了性。
“那你是何意!”
“你究竟是埋怨朕对他们不公,还是对你不公?”
康熙拍案而起,怒斥胤禩不仁不义不孝之举。
等他骂得差不多了,胤礽才开口劝道:“汗阿玛息怒,龙体为重啊。”
康熙这才歇了下来,但跪在地上的胤禩并不领他这份情,偏偏等这么久才开口,分明就是看他的笑话。
胤礽继续说道:“儿臣有一主意,或可行。”
康熙定了定心神,缓了缓呼吸:“说吧。”
“儿臣以为,十八弟尚幼,不如就让他葬入妃园中,将来王庶妃入陵,便可母子团聚,十八弟在天之灵,也好有所依靠。”
康熙眼前一亮,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一向没有这个规矩。
思索良久,康熙没有立即决定下来。
“此事朕还需权衡,你们先退下吧。”
“儿臣告退。”
胤禩临走前,康熙还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这让本就怒气中烧的胤禩,更加气愤。
他永远都是如此偏心胤礽,现在两个死人也如此。
“这是你们逼我的!”
……
三日后,康熙下旨,十八阿哥胤衸葬入自己的妃园寝,将来与王庶妃相邻。
将皇子葬入妃陵,可谓是开了极大的先例。
康熙宠爱的皇子不在少数,早夭的阿哥中,连赫舍里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承估,都不曾有如此待遇。
没有人能想通康熙的心思,更不知他为何如此。
……
太子府。
绿裙女子独自坐在院子中,身旁除了偶尔刮过的微风,再无其他,她双目无神地看向远处,良久后才回过神。
起身时,绿裙女子还是习惯性地抬起手伸向一旁,却再无人来搀扶。
“呵……”
都四年了,竟还没改掉这些习惯。
四年,他的尸骨都该烂透了吧。
也好,也好……
夜里,一女子趁着此时,躲过奴才们的视线,到达二门外的侧门处,将准备好的东西放进松动的砖块中。
她前脚刚走,后脚东西就被秋晚拿走了。
秋晚带着东西,先去了前院找玉林检查东西,确定是什么后,才回关雎院告诉元卿。
元卿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秋晚压低声音:“是白粉。”
“什么!”元卿一个翻身,从床上惊坐起来。
“又是白粉,她的手里居然有白粉!给太子爷下药的还真是她!”
秋晚点头:“如今看来应该不错。”
“呵……”
元卿冷冷一笑。
她笑的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
如此包藏祸心之人就在她身旁,她竟从未察觉,还与她引为知己,相交甚好。
当年南巡时,她还亲自准备了银子给她们,担心她们没有钱花,现在想来,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主子,那东西怎么处置?”
元卿静下心来,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应对将来的事情。
“她放在二门外,应该是要往外送的,将东西放回去,你和戚风亲自去看看,务必查清东西究竟要往哪送。”
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需要证实。
第二日,一个奴才将二门上的东西取走,之后又顺利地离开太子府。
离开后,她没有前往其他府上,而是谨慎地在街上溜达了好几圈,又进了好些铺子,再之后就回到府中。
戚风和秋晚将她所去的所有铺子,和所有说过话,甚至打过照面的人,挨个查了一遍。
“主子您看。”
秋晚将他们查到的呈给元卿。
“白青均,庄太医……”
那奴才路过的铺子中有一家药铺,巧的是,这家药铺的掌柜白青均,正是庄太医的远房侄子。
他正是受庄太医的提携,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庄太医,果然是他。”
若是放在往常,元卿自然不会因此就怀疑他。
但康熙沉迷丹药便是因他而起。
这些年,他照顾康熙的身体,脉案上条条都健康,玉林却说康熙的身体透支得厉害,必定已经出现了症状,庄太医隐瞒不报定有猫腻。
那白粉,应该也是给他的。
更准确些,应该是给康熙的。
好计谋,竟然连康熙身边的太医都能收买。
“主子,此事也要告诉太子爷?”
元卿有些犹豫了。
康熙不仅是皇帝,也是他的亲爹啊。
即便不是他自己动手弑父,但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阿玛被害,也是极其残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