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从殿里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方才太皇太后虽然没有说什么赞同的话,但也算是默许了。
只要太皇太后这边没什么问题,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胤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糯糯,她知道了一定十分欢喜。
刚走到门外,就见一身粉裙的荣惠公主,正站在不远处等着。
胤礽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
李玉上前来回禀:“皇上,荣惠公主已经在此等了许久了,只想见皇上一面。”
内心里,胤礽自然是不想见的,但人已经在面前,总要做些面子上的功夫。
“叫过来。”
“嗻。”
李玉走到荣惠公主面前说了什么,两人就朝着胤礽的方向走来。
“儿臣荣惠,恭请汗阿玛圣安。”
荣惠公主的一举一动都很有仪态,看得出她在宁寿宫是有被教导过的。
胤礽说道:“起来吧。”
“谢汗阿玛。”
荣惠公主起身后,胤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场面陷入尴尬。
显然,胤礽也没有打算缓和这份尴尬,依旧不曾主动开口说些什么,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看向荣惠公主。
最后还得靠李玉:“公主方才不是有话要对皇上说吗?快说吧。”
荣惠这才开口说道:“儿臣听闻皇额娘有了身孕,想去坤宁宫拜见,请汗阿玛允准。”
“皇后的胎象不稳,你就别去了,好好留在宁寿宫伺候太皇太后。”
说完,胤礽抬腿就离开了。
荣惠公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能低头,陷入伤心。
她知道,因为她的亲额娘不得汗阿玛的喜欢,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她。
可她也是汗阿玛的孩子,却连一个外姓的义女都不如。
刘嬷嬷走上来,劝道:“公主不必伤心,皇上只是没有空闲而已,等前朝的事情处理完了,一定会再来看望公主的。”
“嬷嬷何必瞒我,我早就知道汗阿玛不喜欢我,可二阿哥和三阿哥也都不是皇后所生,为什么汗阿玛待他们都比我好?”
这是她最想不通的事情。
弘晳和弘晋的亲额娘,从前都是犯了罪了,汗阿玛虽然不似嫡子那般看重他们,却还是会偶尔关心他们的起居和学业。
唯独她自己,汗阿玛连正眼看她都不曾有过。
荣惠公主似乎想通了什么,立刻拉住刘嬷嬷。
问道:“刘嬷嬷你在我额娘身边伺候多年,你一定知道汗阿玛为什么冷落我至此,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
“这……”
刘嬷嬷为难地看着她:“公主还是别再问了,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之后,再怎么询问,刘嬷嬷都不再开口。
另一边,胤礽回到坤宁宫后,心里气闷不已,但是怕扰了元卿,所以他就坐在外间喝茶。
床上的元卿本就睡得浅,听到脚步声就醒了。
“谁在外面?”
胤礽赶忙收敛情绪,应了一声:“是我。”
“悄默声的回来,也不进来,在外面做什么。”
元卿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胤礽也赶忙走进去。
进去后,他也不说话,像极了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狗,求安慰的模样。
元卿问道:“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胤礽不说话,李玉走进来解释道:“回皇后娘娘,皇上方才在宁寿宫见到荣惠公主了。”
她猜也是这样。
元卿故意笑道:“你自己的公主,见一下怎么了。”
胤礽立刻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什么就我的的公主,我的小公主正在你肚子里呢!”
“万一……”
“不许说!”
元卿的话刚要出口,就被胤礽强行堵住。
现在他一心只要小格格,这次肯定是小格格,儿子什么的都别来沾边。
……
太子府,水澜阁。
王侧福晋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一旁坐着的唐庶福晋已经哭成了泪人。
没办法了,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王侧福晋朝她笑了笑:“我早该死了的,能多这几年,已经心满意足,你不必难过。”
“我已经不恨了,你也放下吧,好好的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姐姐……”
唐庶福晋哭得泣不成声,止也止不住,她想说些什么,也无法开口。
王侧福晋拉着她的手,目光望向紧闭的门窗。
有多久她没有出去见见日光了……
“带我出去走走吧,我还想再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唐庶福晋艰难地点了点头。
如意和红莓一起,为王侧福晋梳洗好,换上一条崭新的红裙。
“从前,我也想着,有一天凤冠霞帔,风光出嫁……我现在都还记得被抬进毓庆宫时,坐在那一顶小轿上咳咳咳……”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若是那日我早些来,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
王侧福晋拉住唐庶福晋的手,摇了摇头:“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曾怪过你,你也不必一直陷在,愧疚里。”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为我,蒙蔽了眼睛。等我一死,皇后娘娘会保你一世平安的,不要再做傻事了。”
唐庶福晋低着头,努力的掩下眼中的伤痛,再抬头时,她笑着点了点头:“姐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好!带我出去看一看吧。”
奴才们抬着一个架子,带着王侧福晋离开水澜阁,走过太子府的每一条路,唯独绕开了从前元卿住的关雎院。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她身边亲近的人却很清楚。
王侧福晋一直对皇后娘娘很是愧疚,自从皇后娘娘入宫,她每每路过关雎院,都会跪地忏悔。
但走遍太子府后,王侧福晋说道:“去……关雎院。”
唐庶福晋劝道:“姐姐,咱们出来很久了,要不还是回去歇着吧。”
王侧福晋却不依,坚持要去,他们也只得遵从。
胤礽和元卿虽然已经进宫去了,但太子府中依旧日日有奴才打扫,所以这里的光景,瞧着与他们在时,并不差别。
关雎院子内,元卿最爱的花草甚至比从前更加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