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询问了玉盈的近况,环视了一圈,问道:“今日太子他们不在?”
她的话一出,莫宁禾就来了精神,支着耳朵,等着元卿的回答。
元卿笑道:“他们去南三所了,皇上昨日下旨,让朱轼、张廷玉、巴尔思和康亲王椿泰给他们做老师,今日是头一日拜见,早早就去了。”
其实他们之前也一直在上课,只是还没有举行正式的拜师礼,今日也是不巧了。
觉罗氏点了点头,皇子们的课业繁重,她也有所耳闻。
之后她们没聊一会儿,秋晗笑着进殿回禀道:“启禀娘娘,太子爷和郡王爷们到了。”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
元卿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倒是来得及时,请进来吧。”
“嗻。”
秋晗下去后,很快就领着他们走进来。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给郭罗妈妈(外祖母)请安,给四位额克出(舅母)请安。”
弘昭领着弟弟们一齐行礼,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身为太子的稳重。
除了元卿和觉罗氏可以坐着,其他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回礼。
“给太子爷请安,给各位郡王爷请安。”
弘昭不苟言笑的脸上微微扬起笑意:“免礼,在座的都是家人,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虽然是坐下,但位置也发生了变化,她们要给皇子们让座,好在坤宁宫被扩建了不少,不然她们都得到殿外去了。
等他们都坐了下来,元卿才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先生们那边知道吗?”
弘昭点了点头:“皇额娘放心,先生们知道今日郭罗妈妈入宫,特意准许我们回来。”
“那就好。”
远处,莫宁禾说道:“太子爷今年也有十六了吧,听闻皇后娘娘明年要为二贝勒、三贝勒挑选福晋。”
“太子爷年岁也该成亲了,不如就一起准备了,以免耽误了皇嗣绵延。”
元卿听着她的话,看向她身边的玉蔓。
这就是她今天带着女儿来的目的吧。
元卿没有开口,觉罗氏已经板着脸说道:“太子妃之选,乃是最要紧的事情,何时擢选,皇上和皇后娘娘自有主张,岂有你在此随意攀谈!”
“额莫克(婆母),话可不能这样说,皇后娘娘是我们的亲妹,那便是玉蔓的表哥,自古以来便该亲上加亲,我这也是为了太子爷好,这……”
“砰——”
元卿眉心紧拧着,但不知是看不到,还是故意忽略,莫宁禾继续说得口若悬河,半点看不出所有人脸上的不悦。
元卿将茶盏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这才打住了她接下的话。
“秋晗,送几位福晋去偏殿歇息。”
“嗻。”
秋晗直接走到莫宁禾的身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三福晋,请吧。”
莫宁禾很是不愿,她还想开口,却直接被觉罗氏眸光中的意味不明,给吓住了。
随后才不情不愿地带着玉蔓离开。
“臣妾告退。”
钮祜禄氏、瓜尔佳氏和许文和随之离开。
他们一走,殿内就是只剩下元卿、觉罗氏、玉盈和兄弟八个人了。
觉罗氏无奈摇头:“太子别与她计较,她如今是真的糊涂了,一心只想着她那个即位准格尔可汗的弟弟。”
“以前她是从来没有这些心思,现在是全都被挑拨起来了,三房现在是鸡飞狗跳。”
弘昭脸色无异,说道:“郭罗妈妈不必担心,这点小事,孤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她若一直如此,怕是会连累那克出(舅舅)。”
“回府后,我会再好好训诫她,我与皇后娘娘有些话需要单独说,你们就先回去吧。”
弘昭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元卿,见她点头后,才退下。
“儿臣告退。”
玉盈自然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看见她也来了,弘昶的脚步一顿。
是她救了额娘,他一直想向她道谢来着,却一直没有找着机会。
但玉盈刚走出殿外,就被嬷嬷和奴才们围着,弘昶他自己身边也有兄弟们在。
当着这么多人,他开不了口。
只能眼看着玉盈向他们施礼后离开,心想着只能再等下次了。
殿内,他们一走,觉罗氏的神情就变得惊慌起来。
“太子府上的侧福晋王氏,是不是没了?”
元卿一怔,因为她对外只说了王氏病重,送去城外休养。
“额娘怎么知道?”
觉罗氏没有隐瞒,将在宁寿宫发生的事情全数告诉她。
包括太皇太后的所训斥的话。
元卿先是一惊,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觉罗氏问道:“那些事情真的是王氏所为?你为何不处置了她?”
“从前额娘便教过你,心慈那只能留给从未背叛过你的人,对于那些背后陷害的人,无论从前如何亲近,也绝不能再留,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元卿轻叹一声,拉着觉罗氏的手说道:“额娘教导我的,我从来没有忘记,也并非对王氏仁慈。”
“只是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明白,我怕错杀了她。”
这个时代上位者掌握人命,决定生死,她却是从一个信奉人人平等,生命高于一切的新时代来的。
实在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她若有罪,自当以死来赎,可若她没有呢?
这份怀疑,是从那天,唐庶福晋亲手做的冰糖马蹄糕开始的。
恰逢胤礽与老八之争的关键时刻,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那些事情是王侧福晋干的,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水澜阁。
却忽略了,水澜阁里住着的不只王侧福晋一个人。
只是从未疑心过她罢了。
唐庶福晋请她前去品尝马蹄糕,王侧福晋却在她刚要吃下前,派人将马蹄糕拿走。
此举要么是她后悔了,要么就是在阻止什么。
后来,元卿再次将所有的线索梳理,并换成唐庶福晋,很多处似乎比用王侧福晋更加合理。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实证,也没有想通,她不曾有孕为什么会如此憎恨胤礽和李侧福晋。
难道只是因为和王侧福晋的关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