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问道:“臣妾记得贵太妃从前最爱亮丽的颜色?”
宜贵太妃跟随她的目光,环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住所。
感叹道:“从前总觉得华丽多彩才好,现在却是怎么无甚区别。”
大概是始终觉得自己不过一个未亡人罢了。
元卿劝解道:“贵太妃不必如此,您还有儿子啊,前些日子皇上才说,恒郡王和信亲王,都想要接您出宫,到他们的府上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皇上已经命工部扩建信亲王府,给贵太妃新建一处院子,等院子建成,您就可以出宫去了。”
“此话当真?”
宜贵太妃欣喜地看向元卿。
元卿点头说道:“自然是当真的。”
之前允禟来给她请安,不是没有提过这件事,可是后来一直没了音讯,还以为是没办成呢。
不想竟是这么大的惊喜事,她的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明亮笑容。
“不瞒皇后,先皇驾崩,我在这世间也就只有老五和老九这两个牵挂。”
“可老五是在太皇太后膝下长大的,与我并不亲厚,我一直想弥补我们之间的母子之情,却始终不知该从何入手。”
老五允祺,能在太皇太后膝下,这是莫大的殊荣。
可对于一个额娘而言,更多的是与儿子的分离之苦。
何况,她生下允祺时,已经是嫔位,原本就是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
可想而知,她当时该是多么的痛苦。
所以后来,她将更多的爱,都倾注到了允禟的身上。
元卿说道:“恒郡王有幸能得太皇太后抚养,定然是被教养得极好,他会明白贵太妃的身不由己的。”
“臣妾与皇上也会尽量在其中斡旋,争取早日化解你们母子之间的误会才好。”
宜贵太妃激动地握住元卿的手,感激之情,都不知从何说起了。
随后,她赶紧平静了自己的心情,说道:“瞧我,都高兴糊涂了。”
“皇后今日来,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
元卿点头道:“是有一件小事,想请贵太妃相助。”
“皇后请说。”
元卿从秋晗的手上接过那份记录,说道:“臣妾想请贵太妃回忆一下,康熙三十一年时,您可是从内务府抽调了,给秀女们验身的嬷嬷和奴才。”
宜贵太妃接过册子,看着上面的记录,思索了片刻。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只模模糊糊地有些印象,具体是为了什么却不记得了。
身旁的嬷嬷赶紧上来提醒,宜贵太妃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记忆回笼。
元卿则是将她所有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如她所料,这件事一定是跟允禟也有些关系的。
宜贵太妃欲言又止,有些为难地看向她。
元卿笑道:“贵太妃但说无妨,那时候信亲王与皇上分属两派,就算是有所针对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现在只是想弄清楚从前的旧事。”
有了她这话,宜贵太妃也就放心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是不清楚的,当时是老九找我,要些个能辨别女子是否清白的嬷嬷,我这才从内务府调的。”
“正值选秀,我本来是想着让我身边有经验的人顶上去,可惠妃那边动作倒快,我也就偷了个闲。”
元卿又问道:“你可认识惠太妃身边的人?”
宜贵太妃想了想,点头道:“倒是认识不少。”
“当初她是把自己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派去了,后来有一次放人出宫,一大半都放走了,还剩下一个贺嬷嬷和洪嬷嬷。”
“后来,洪嬷嬷还被送去了太皇太后身边,现在都还在宁寿宫伺候。”
元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把人送去了太皇太后身边,那即便有人发现其中的猫腻,也多半不敢再伸张,只是不知,惠太妃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多谢贵太妃解惑。”
宜贵太妃摇了摇头。
她又说道:“皇后如果是在查什么的话,最好要先与太皇太后通个消息,免得引起非议。”
“贵太妃放心,臣妾明白。”
离开寿康宫后,元卿去了宁寿宫中,太皇太后此刻正在礼佛。
但是,却让芝兰嬷嬷将洪嬷嬷送了出来。
芝兰嬷嬷说道:“太皇太后让奴才告诉皇后娘娘,您才是这后宫之主,该如何管理后宫之事、后宫之人,心中自然有数,不必顾忌她是不是宁寿宫的人。”
“臣妾谢太皇太后。”
元卿朝着佛堂的方向,郑重地行礼谢恩。
芝兰嬷嬷这一番话,分明就是要给她在后宫中立威。
要知道,现在后宫虽然没有胤礽的其他嫔妃,却有不少康熙的妃嫔,还有那些资历深厚的奴才。
元卿虽然是皇后,但毕竟是初次管理后宫,难免掣肘。
现在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她也尽可能放开手去做了。
之后,元卿从洪嬷嬷入手,无论相关还是不相关,只要是收受宫外贿赂,或是效忠他人、传递消息的全部拔除。
太妃太嫔们身边除了最亲近的两个奴才,其他人全部送回内务府。
查明没有问题的,当差认真仔细地人,才能留用。
留用的,也不再如从前一般固定伺候某位主子,而是如从前太子府中一般,实行轮流制。
这样做,一则是免得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开始消极怠工;二则就是免得出现如之前那般,劫公济私,被人收买等情况。
如此一来,宫里的奴才几乎一大半都被遣出宫去了。
元卿原本是想着,不行就再先让内务府,选些老实的进来填补。
胤礽却大笔一挥,下旨缩减宫内的开支。
那意思不就是不必再选奴才进宫了。
但转念一想,他日后不再纳妃,那现在宫中这些人也完全够用了。
也好,能省下一笔是一笔吧。
这么大一个国家,有的是用钱的机会。
就这样,元卿和胤礽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宫里的新制度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如此大的改革,自然不会如此轻松,不止是太妃们,就连前朝大臣们都有不少了蹦跶出来反对。
理由嘛,自然就是违背祖制,于理不合。
但他们再怎么反对,胤礽坚定,他们闹一闹也就没有意思。
最后不知胤礽用了什么法子,之后没有人再议论这件事,全当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