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阿哥,元卿所生嫡八子。
名:弘晁。
小名:锦亦。
生于康熙四十二年五月十九日。
因为元卿每次怀的都是多胞胎,总有一个是在额娘肚子里就很佛系的。
但弘晁的佛系,还得加一个更字。
他出生的时候,比弘昌、弘显两个哥哥要小上一圈不止,呼吸弱得几乎没有。
元卿一度以为会养不活他,暗地里抱着他偷偷哭了好几次。
还好那时候有玉林在,用药给他养着,至少保他活到而立之年。
弘晁性命无虞,可身子一直很弱。
因此,他就成为了元卿最偏爱的儿子。
他不爱读书,不善习武,就愿意搭台子养戏子,都没关系。
只要他活着,不干出什么损人利己、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就行。
元卿这样想,胤礽却截然相反。
他一直非常反对弘晁如此不务正业的行为,并试图纠正。
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可惜收效甚微。
最后索性直接断了他的俸禄,严令禁止其他人接济。
没有了银钱,看他还如何养那些戏子。
弘晁手中虽然还有不少积蓄,可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
“哎,”弘晁愁眉苦脸地回到王府。
一早便等在门口的谢礼见他回来,赶忙迎了上去:“王爷,你这是去哪了?”
弘晁摇了摇头:“无事,我就是出去转转。”
谢礼看得出他有心事,不过没有多问:“方才又来了一本折子戏,他们正练着,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也好。”
弘晁与谢礼一起去往后院。
整个常郡王府,除了前院的书房还是正常的,后院被改造得如同一个巨大的梨园。
里面养着各地搜罗来的上百位戏子。
外人皆传,常郡王与戏子日夜厮混,但弘晁并不在乎别人如何评说自己。
反正他们又不敢说到他的面前来。
弘晁看向谢礼,问道:“阿礼,你可曾听过《长生殿》?”
谢礼如实摇头:“从前家中困顿,连此等为何都尚且不知,我曾听过的,都是王爷所唱。”
“那你可看好了。”
弘晁转身进屋里,准备换上行头。
《长生殿》讲述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以历史记载,掺杂野史传说。
而弘晁今日所唱,是前半段,从安史之乱,到贵妃魂断马嵬坡。
从宠爱到嫉妒,分离又重逢。
从发誓永不分离,到最终天人永隔。
谢礼没有如果学,所以并不大懂得那些字句的意思,却依旧被弘晁唱腔中的悲喜牵动。
台上、台下,两人皆已入戏。
一曲毕,久久沉浸其中。
弘晁走下台来,问道:“阿礼觉得如何?”
谢礼笑道:“我思索许久,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大概就是旁人常说起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他们正畅聊着。
此时门房奴才前来通传:“主子爷,太子爷到了,正在书房用茶。”
弘晁脸上的笑意不减:“你去回禀,我换身衣裳,稍后就去。”
“嗻。”
弘晁又对谢礼说道:“阿礼与我一同去吧。”
谢礼轻笑一声:“我见了太子爷,怕是要露怯,还是算了。”
“无事,是我之前总在他面前提起你,他也总说想见见你,四哥很好说话,你不用担心。”
“既然如何,那我倒不好不去。”
“嗯,那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弘晁换回常服,就带着谢礼一起去了前院书房。
脚还没踏进门,弘晁就先唤了一声:“四哥。”
如果他猜得不错,今天四哥一定是给他送银子来了。
见他进来,弘昭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终于舍得出来了。”
“怎么瞧你倒比之前胖了些,看来是身上的银子还没花完。”
“胖了吗?没有吧……”
弘晁也低头打量着自己,好像确实腰粗了些,怪不得刚才穿着行头竟然有些紧。
“大概是这几日膳食太好,四哥你不知道,阿礼会做许多民间小菜,味道很不错。”
这时弘昭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应该就是他常提起的谢礼。
弘昭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他。
刚才他们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谢礼的目光就已经看向了弘昭。
尤其看清弘昭的脸时,他的眼底闪过了一瞬杀意。
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弘昭与弘晁的相貌和气质都有相似之处。
但相貌上,弘晁更像胤礽,而弘昭更像康熙。
那张脸,是被谢礼深深刻在心底,一刻都不敢忘记的。
竟然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还是一步步朝他走近。
弘昭走到他面前,笑道:“原来你就是谢礼,总是听老十一提起,今日总算是得见了。”
谢礼紧了紧袖中的暗箭,可余光触及到了弘晁,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因为一时意气,折损在此。
“太子爷谬赞,草民不过是承蒙郡王不弃,勉强混口饭吃罢了。”
弘昭笑了笑,随后他们三人便一起在堂内坐下闲聊。
弘昭看向谢礼:“孤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不知,家在何处。”
说到家,谢礼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叹息道:“家……我早就没有家了。”
弘晁替他解释道:“四哥,阿礼家中也曾富贵,却也因此被贼人惦记,遭了横祸,家人惨死,如今只剩他一个人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谢礼小兄弟的身世如此坎坷。孤听闻你骑射上佳,不知可有兴趣从军,建功立业?”
谢礼低头掩饰眼底的恨意,自嘲道:“草民无才无德,担不起太子爷如此赏识。”
“日后只愿跟随郡王身侧,报答收留知遇之恩,此生便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