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德六年四月二十一,太子侧福晋富察氏入府。
弘昭的四位侧福晋都是皇上下旨亲封,但都没有额外的恩典。
她们入府当日,太子府没有设宴席之类的,只要给太子妃敬了茶,就算礼成。
不过不巧的是,富察氏入府那日,弘昭不在京城。
所以当天正堂里只有太子妃坐着。
“妾富察氏,请太子妃用茶。”
富察侧福晋端起茶盏,恭恭敬敬地跪下。
一般现在是给入府新人下马威的好时候,不过太子妃并没有这么做。
她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富察妹妹请起吧。”
“谢太子妃。”
富察侧福晋在嬷嬷们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抬头的瞬间,她就注意到了太子妃耳边戴着的东珠耳环。
此时,太子妃身边的奴才,将一早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上来。
富察侧福晋正看得出神,身边的嬷嬷碰了碰她,她才立马反应过来:“谢太子妃赏赐。”
太子妃点了点头:“富察妹妹客气了,日后咱们一道在太子府中,还需相互扶持,为太子爷开枝散叶,了却后顾之忧。”
“今日原本该是妹妹与太子爷的好日子,太子爷因为突然遇到些意外,还要在城外滞留几日,妹妹先在府中好好休息,等太子爷回来才好伺候。”
富察侧福晋被奴才们领着去了碧霄院。
她始终眉眼低垂,身上没有半分的骄纵。
见她这样,太子妃心中安了不少,她虽然早就做好防明枪暗箭的准备。
但有好日子,谁又会想要斗来斗去的呢。
碧霄院。
知道太子今夜不会来,富察侧福晋回到房间后,就直接卸了一身的束缚。
趁着时间还早,她正好逛逛,这个自己未来住几十年的地方。
叶风、叶雨一左一右搀着她。
她们两个是从小在富察侧福晋身边伺候的。
叶风感叹道:“这个院子真大,比咱们府里的院子大多了,太子爷还是很重视格格的。”
叶雨赶紧纠正道:“不能再叫格格,现在是侧福晋了。”
“对,是侧福晋。”
富察侧福晋嘴角满是苦笑。
侧福晋。
是啊,她现在只是个侧福晋而已。
可她从小接受的教导,都是如何做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啊。
富察侧福晋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兴致了,转身就要回房。
这时候奴才们前来回禀道:“侧福晋,张佳格格求见。”
张佳格格是目前太子府唯一一位格格。
她从康熙四十八年时,康熙挑选出来伺候弘昭的。
不过那时候弘昭才十三岁,所以一直没有宠幸过她。
至于后来成年后为什么还没有宠幸她,那就没人知道太子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富察侧福晋揉了揉眉头:“请她进来吧。”
“嗻。”
很快张佳格格就跟着奴才走进了院子:“婢妾给侧福晋请安。”
富察侧福晋嘴角微微上扬:“张佳格格免礼。”
“谢侧福晋。”
富察侧福晋问道:“张佳格格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张佳格格叹息了一声,满脸忧愁:“婢妾自知身份卑贱,不敢奢望得到太子爷垂青,只想安稳度日。”
“只是从前后院没有旁人,婢妾还能苟活几日,如今……婢妾只想有个庇护,还请侧福晋垂怜。”
“日后但凡用得上婢妾,婢妾愿为侧福晋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富察侧福晋把玩着手中的念珠,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想要庇护,为什么来找我,太子妃难道不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吗?”
“……太子妃,”张佳格格脑瓜子一转,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婢妾去过的,只是每次太子爷都在与太子妃嬉闹,婢妾不好打扰。”
果然,富察侧福晋立马抓住重点:“每次吗?”
张佳格格立马点头:“是啊,太子爷对太子妃很好,很体贴。”
富察侧福晋又想起刚才看见太子妃戴的东珠耳环,那样硕大的东珠,可不是太子妃能用的。
但太子妃敢在这样的场合佩戴,就证明那是过了明路的,那只有太子爷赏赐这一条。
富察侧福晋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不想再应付张佳格格,找了个累了的理由,就把她给打发了出去。
张佳格格也不恼,乖乖离开,心里计划着下次再来点机会。
张佳格格身边的奴才小春不解道:“格格,奴才多嘴,其实刚才侧福晋的话也没错,您选择太子妃依附岂不更好。”
“太子妃如今掌管整个太子府,有太子妃的庇护才能真的有出路啊。”
张佳格格轻蔑地瞥了小春一眼。
果然是一辈子的奴才命,目光短浅。
“你懂什么,太子妃又怎么样,西林觉罗氏可比不上富察氏的家世显赫。”
“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瓜尔佳氏不就是因为家世不敌才败下阵来,最后什么都没捞着。”
“我可得站好队,找机会生下阿哥,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小春忍了忍,没再说话。
小春是从张佳格格被赐给弘昭开始,就跟着张佳格格。
没人比她更清楚,太子爷根本不喜欢张佳格格,这么都七八年了,也还没被宠幸过,哪里还能有被幸的可能。
不过张佳格格脑袋不清楚,小春可不是。
张佳格格前脚刚从碧霄院离开,太子妃那边就已经知道了。
她跟富察侧福晋说了什么,太子妃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严嬷嬷说道:“这个张佳格格真是大胆,要不要奴才给她点儿教训。”
太子妃摇了摇头:“不必,咱们就当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做,都说富察氏对家族女子的教管极严,想来不会不知道轻重。”
正好她也想看看,富察侧福晋是不是跟看上去一样聪明。
“太子爷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有,想来也就这几天,不会有什么事的,太子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