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好一个佟佳氏,好一个定妃。”
弘昭一掌拍在御案上,所有奴才立马跪下:“皇上息怒。”
他牙关紧咬,拳头紧握,脑海中不断闪过他们幼时的种种。
那时候的额林珠偶尔有些贪玩任性,更多时候是活泼可爱的,受了委屈总是哭哭唧唧地找他告状。
还会在他被皇玛法责罚的时候,偷偷去御膳房拿糕点给他。
唉……可惜。
弘昭收好情绪,常年温和的眉眼瞬间凌厉起来:“佟佳氏一族绝不能留。”
永珪问道:“阿玛,要不要拿到定妃手里的信,有那些东西在,佟佳氏的罪名便板上钉钉了。”
“不必了,”弘昭摇了摇头。
“定妃不傻,她既然一开始就防范着永瑀,那给他看过后的信,定然已经处理了,就算派人去找,也是找不到。”
“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现在的佟佳氏,早就不是那个被康熙庇护的佟佳氏了。
想除掉他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不过弘昭登基不久,对外总要有个说法,所以才留他们到今日。
可若弘昭非要除他们,没有理由又如何。
何况他有十二个亲弟弟,他们可都是阿玛、额娘给他早早备下的王牌。
“永珪,传信给玄阁,让你十二叔把佟佳氏一族的东西准备好了。”
……
不过三日,弘晙就已经把东西送到了。
当天弘昕和弘阳就带人,将定妃一脉的佟佳氏所有府邸全部围了起来。
其中也包括了佟国维最得意的儿子——隆科多。
隆科多的次子玉柱焦急道:“阿玛,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全都没能出去,都被保亲王的人给抓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阿玛、大哥,我们要赶快想想办法,要不然我们就真的完了。”
玉柱是隆科多的宠妾李四儿所出,隆科多爱屋及乌,对他可是比嫡长子岳兴阿更加宠爱。
玉柱还想着让额娘撺掇阿玛,将来把爵位传给自己。
如果佟佳氏完了,他的爵位不也完了吗,那可不行。
玉柱走到隆科多身前:“阿玛,你快想想办法。”
岳兴阿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嘴角甚至露出一抹畅快之意。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哪还有什么办法。”
“呵呵呵,”隆科多不怒反笑,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嘛。
之前太上皇在位时,虽然不喜佟佳氏,但看在康熙的份上,又加上雍亲王胤禛被过继到了孝懿仁皇后名下,所以太上皇并未动他们。
可雍亲王三年前薨逝,也就意味着佟佳氏一族最后的靠山倒了。
隆科多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倒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岳兴阿趁着他们没注意自己,转身出了正堂,往府门走去。
他的脚还没踏出门槛,就被侍卫拦下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岳兴阿说道:“劳烦通报保亲王,我要揭发隆科的诸多罪行。”
岳兴阿很清楚,弘阳一定会见他,只要他这个嫡长子站出来大义灭亲,隆科多便再也没有辩解的余地。
隆科多的秘密,他知道得太多了,为的就是这一天。
果然,弘阳得到消息后,立刻让人将岳兴阿领进了宫。
乾清宫中,岳兴阿将隆科多的种种罪行吐露得干干净净。
内容与弘晙传回来的差不多。
其子玉柱及佟佳氏一族的子弟,在内欺压同僚,在外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其妾李四儿嚣张跋扈,虐杀原配,逼勒妾室,敛财挥霍。
隆科多则是居功自高,目无君王,宠妾灭妻。
更是勾连定妃的阿玛法海等人,结党营私,竟欲谋朝篡位。
这一条条罪状,足够让佟佳氏一族万劫不复。
有岳兴阿在,这些证据更有说服力。
但岳兴阿还交代了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就是关于康妃赫舍里氏和刘贵人的。
“多年前,法海曾救过一户刘姓人家,后来还将这一户人家给了隆科多看管,这户人家就是刘贵人的家人。”
“他们就是用家人性命相要挟,让刘贵人听命于定妃。”
“刘贵人……”弘昭思索了半晌,都没有在脑海中搜索出这个人的样貌。
魏兴提醒道:“就是那位一直与康妃娘娘交好的刘贵人。”
“与康妃交好,实际却听命于定妃?”
弘昭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定妃都让她做了什么?”
岳兴阿说道:“这件事他们做得很隐秘,奴才也是偶然得知,至于具体做了什么,奴才并不清楚。”
“只知道,定妃曾让家族中人寻找一种药。”
“……什么药?”
岳兴阿摇头道:“奴才不知,此事可以拷问法海身边最得力的小厮,这件事是他去办的。”
这药,一定不简单。
“魏兴,你立刻带人去,无论什么手段,务必问出实情。”
“嗻。”魏兴不敢耽误,他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方才他分明听到皇上的声音在颤抖。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他有预感,宫里马上要出大事了。
弘昭定了定神,对岳兴阿说道:“法海、隆科多等人都是你的至亲,你却能大义灭亲,这是常人没有的忠义。”
“可你到底是佟佳氏的子孙,佟佳氏完了,你的前程也会付之一炬,你可有准备好。”
岳兴阿的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奴才曾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额娘,被贱妾羞辱、折磨,最后甚至被砍去四肢,宛若人彘。”
“额娘痛不欲生,求死不能的时候,隆科多不仅对此视而不见,反而更加纵容贱妾,放任她以折磨额娘为乐趣。”
“那时候奴才便发誓,就算遭天下人唾弃,奴才也一定要为额娘讨回公道。”
“杀母之仇未报,前程……又算得了什么。”
推己及人,看着额娘被如此对待,最后惨死,换了谁都无法容忍,岳兴阿此举,不可谓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