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熟人都凑齐了?
宋窈愣神之际,王翠花笑着把人往里迎:“别在外面站着了,咱们进去说吧!”
进了院,檐下一个小男孩正探头探脑看过来,王翠花朝他招招手:“虎子,快来叫人。”
宋窈顿时了然,这就是王翠花的儿子,只比阿珩小几个月。
虎子深得王翠花真传,一股子活泼好动的劲儿,闻言迅速冲了过来,王翠花指着宋窈,纠结片刻:“这个是姐姐。”
虎子响亮地喊了一声:“姐姐!”
宋窈眉开眼笑:“我来的匆忙,也没给孩子准备什么见面礼……”
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荷包,里面装满金叶子,本来是想着携带方便,有什么突发状况可以拿出来顶一顶。
她弯下腰将荷包塞到虎子手里,“喏,这个拿去玩吧。”
虎子拆开荷包,露出金灿灿的东西,他不认得,只觉得亮晶晶很好看。
旁边的王翠花惊愕地瞪大了眼,连忙抢了过来要还给她:“宋丫头,这怎么使得?你人来就行了,还要什么见面礼!”
这可是金子啊!
宋窈不甚在意:“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婶子收着吧。”
他们背井离乡来到盛京,手头上肯定也拮据。
“哎呦,那多不好意思!”口头上说着不好意思,王翠花手一拐弯,将荷包揣进了自己怀里,笑得牙不见眼。
虎子不高兴地瘪瘪嘴:“娘,那是姐姐给我的!”
“去去去!”王翠花翻了个白眼,“娘替你收着,又不是不还给你!”
宋窈忍俊不禁。
“难得大家伙聚在一起,我让虎子他爹去买些菜,中午大家就在我家吃晌午饭吧!”王翠花一合计,觉得这主意不错,压根儿不给宋窈容玠拒绝的机会,转身去差使她男人。
宋窈无奈地和容玠对视一眼,对方挑了下眉毛:“无碍,今日得空,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毕竟是婶子一片心意。”
他都这样说了,宋窈也不再推拒。
旁边的秦夫子留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紧绷的面皮微微一抽,脸色变幻莫测,最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别开眼。
一群人坐在院中闲聊叙话,宋窈察觉到秦夫子似乎自打进院就没正眼瞧过她,一时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深思,她转头和王翠花聊天。
“婶子是何时来的盛京,我竟半点不知?”
“就前段时间。”王翠花叹了口气,面带惆怅,“这不幽州遭了难,咱们柳树村也受到了影响,虽说人是没事,可庄稼被淹了啊!”
农村人一年到头就指望地里那点收成,眼看着快要丰收,结果变故突生,全被洪水淹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
王翠花家倒还算好的,平日精打细算,也存了一些家底,勒紧裤腰带不至于饿死,那些家里一穷二白青黄不接的可就遭老罪了!
“我和你叔一合计,寻思着这也不是个办法,听说隔壁村有人搬走了,我们也起了搬的心思。”
她说到这里眼眶微红,“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啊?这贼老天实在可恨!”
可不是应了那句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古人讲究落叶归根,对自己的家乡都有一种特别的情怀,若非万不得已,没人愿意离开家乡四处漂泊。
王翠花也是家中年纪大的长辈都已经辞世,她和她男人没什么牵挂,才能走的这样洒脱。
宋窈面露同情,正要安慰两句,王翠花已经重新笑了起来:“说来我们一家三口也是运气好,一路齐齐整整地来,虽说日子过得苦了些,可到底算平安顺利。”
要知道这一路来死在途中的难民也不在少数,稍有不慎他们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好不容易来到盛京,花光了所有盘缠,又好运道地碰上了二郎!”王翠花感激地看了眼容玠,声音哽咽,“要不是二郎你给我们找了这处院子让我们安顿下来,我们哪儿能好端端坐在这说话。”
他们虽然远在幽州,却也听过容玠心狠手辣的凶名,容家那老婆子更是没日没夜地骂,说容玠败坏了他们容家的名声。
王翠花打心眼里不信那些传言,二郎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可心里到底有些敬畏。
是以她知道容玠做了大官,来盛京前,却也没想去攀亲道故,谁能想到容玠见到他们,竟然主动把他们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宋窈略有些诧异地看向容玠,他竟然还做了这些?
后者神色淡淡,不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恩情,他语气平静阐述事实:“举手之劳而已,昔年我挨饿受冻的时候,婶子也没少接济,如今不过是投桃报李。”
秦夫子面露欣慰点点头,倒是也没有忘了本。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你都还记得。”王翠花低头匆忙抹了把眼睛,语气委婉,“你是个好孩子,不过偷桃这种事情……多少有点缺德。”
“……”
投桃报李不是偷桃抱李,你是懂理解的。
伤感的气氛瞬间散了个干净。
王翠花进厨房忙碌,宋窈进去帮忙。
秦夫子看了眼容玠,面色沉沉:“你给我过来。”
容玠从善如流站起身,两人来到院门前。
“老师找我有事?”
秦夫子扭头打量着他,冷哼一声:“我可受不起容大人这声老师,老夫可教不出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学生!”
他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咬了咬牙涨红了脸,“你果真和你那嫂嫂……”
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秦夫子听到那些流言的时候堪称五雷轰顶,这比他得知容玠不走正道时来的更为震惊。
他不明白,他为人严肃刻板,对待学生也要求极高,怎么就教出了容玠这么个异类?!
关键是他当初完全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容玠心领神会,轻轻扯唇坦然承认:“正如老师所想。”
秦夫子难以置信瞪大了眼:“你疯了不成?那可是你嫂嫂!”
容玠想到什么,饶有兴味地挑了挑唇:“老师之前不是说,让我对她好些,莫要辜负了她么?”
秦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