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听到这道声音,猝然抬起眼望过去!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精神恍惚出现了幻觉。
身后的雪地白得晃眼,导致模糊了他的面孔,寒风猎猎吹起他的长发,那人走近前来,露出一张冷白如玉的面庞。
容玠眼帘微垂,和宋窈目光在空中相撞,俱是无言。
宋窈睁大了眸怔怔地瞧着他,心里交织着各种情绪,惊喜,无措,茫然……
容玠不是还在治水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中有太多疑惑,然而这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显然有疑问的不只是她。
“容相!”岑御史等人激动的老泪纵横,从来没有一刻看这个奸佞这样顺眼过!
太后愕然失声,因为震惊语气甚至变了调:“容玠!你怎么会在这儿?”
容玠收回落在宋窈身上的目光,觑了眼神色扭曲的太后,眉梢微微一挑,眼底笼着沉沉翳色,他唇角微勾:“怎么,太后娘娘似乎很惊讶?”
何止是惊讶!
太后暗暗咬了咬牙,她怎么也没料到,容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她脑海里不由划过一个猜测,莫不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
“爱卿!爱卿你可算回来了!”崇明帝脸上闪过惊喜之色,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从龙椅上下来,磕磕绊绊来到容玠身边抓住他的袖摆,“爱卿,他们想杀朕!你快帮朕杀了他们!”
容玠不带任何情绪地由上而下扫了他一眼,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动作却十分冷漠地一点点将自己的衣袖扯了出来。
他拍了拍袖摆,好似在拂去什么脏东西,口吻不紧不慢地道:“陛下,你求错人了。”
崇明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中的激动和喜悦,瞬间转化为浓浓的惶恐不安。
“爱卿你别开玩笑了!”他费力扯出一抹笑,几乎是恳求的语气,“朕,朕给你升官好不好!朕赐你很多金银财宝!”
容玠反应平平,轻轻一哂:“臣已经是丞相,还能往哪里升?”
皇帝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切地开口:“朕可以封你做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共治这江山!只要你帮朕!”
“听起来似乎很让人动心。”容玠笑了一声,闲闲地抬眼。
岑御史等人顿时心里一沉,遭了遭了,那可是摄政王,这么大的诱惑,容玠这奸臣能顶住吗?
几人如丧考妣,他们不会真要交代在这儿吧?
岑御史艰难组织着语言:“容大人,你可得考虑清楚啊,陛下血统不正,不是皇室血脉,他的承诺做不得数的!”
“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应该还没有传出去吧?”容玠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恶劣地勾了勾唇,“如果你们死在这里,那不就没人知道了?”
崇明帝眼睛亮了亮。
岑御史气的脸红脖子粗:“……”
呸,狗官!
他就知道,这厮这么爱玩弄权术,能当摄政王还不得乐疯?
岑御史气呼呼地别过脸,看样子是放弃挣扎。
宋窈倒是淡定得很:“二郎,你不在的时候,陛下可是想杀我呢。”
崇明帝脸色变了变,岑御史则是恨铁不成钢:这拱火拱的也太没水平了吧!还不如他呢!
“容夫人,你还和这等丧心病狂之徒废什么话?他不会……”
容玠眼神骤冷,冰凉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不怎么友善地扯了扯唇角:“陛下,真若如此,那臣恐怕不能答应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她。”
崇明帝顿时心如死灰。
太后冷笑一声:“猖狂!容玠,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倒也省得日后哀家费功夫了,今天你们的命都得留在这儿!”
她和天真的皇帝不一样,压根没想过收买容玠。
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会与他们为敌,这样的心腹大患不趁此机会除去,留着日后添堵吗?
“淮山侯,动手!”
“是!”淮山侯眼神不善看向容玠,他早看对方不顺眼了,抬了抬手,众人瞬间持刀而上。
容玠不慌不忙睨了他一眼,温和地轻笑:“真当我就这么空手而来,没有准备吗?”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身穿甲胄的侍卫蜂拥而至,将乾清宫围了起来。
淮山侯神色一惊:“你!你怎么能调遣御林军?”
容玠飞快掠了眼崇明帝:“说来还要感谢陛下的信任。”
他抬起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令牌。
宋窈立即认出这是她交给盈星的那枚。
崇明帝十分依赖信任容玠,并且赐了他一块令牌,可随意调遣盛京的御林军。
容玠南下是特意将这枚令牌留给了宋窈,以防她在宫里遭遇什么不测。
御林军里有容玠安插的眼线,关键时刻自然知道怎么做。
宋窈进宫之前,事先就把令牌交给了盈星,让她去安排,没想到容玠却回来了。
崇明帝面色颓然,双眼麻木涣散,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动力。
太后气的脸色青白:“混账,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为首的御林军以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属下等只认令牌。”
容玠唇角微微一挑,敛下眉眼,眼底冷意尽显:“拿下!”
双方顿时缠斗在一起。
宋家夫妇惊恐地尖叫着往角落里躲去,岑御史等人也很有眼色地避开人群以免被殃及。
太后气急败坏,灵机一动想抓住宋窈当人质,刚探出一只手来,顿时手臂一麻!
宋窈朝她弯起唇角,亮了亮指缝间的寒光:“太后娘娘可要小心一点。”
“你对哀家做了什么?!”太后神色惊慌,只觉得手臂使不上劲。
“点了一下麻筋而已。”宋窈站起身来,把她的手往后一扣,语调轻快,“现在该我了。”
她眸色一狠,在太后惊疑不定之际,把从腿上卸下来的匕首横在对方的喉咙上,嗓音清脆:“淮山侯,奉劝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否则,尊贵的太后娘娘可要吃点苦头了!”
正和容玠交手的淮山侯难以置信地扭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