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一得到消息就火速从营帐里冲了出来,她看见溟秋被人抬着回来,身后却不见容玠的影子,顿时心里一沉。
“溟秋,你主子呢?”
“主子……深陷敌营,还没回来,风止去寻了。”溟秋说完这话就晕了过去,宋窈心如乱麻,连忙让人将他抬进去。
她检查了一下溟秋的伤势,伤的有些重,如不尽快医治,极有可能危及性命。
连溟秋都伤成这样,那容玠呢?
宋窈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然而眼下有很多伤员还等着她医治,她只能尽可能的撇去心里的担忧,专注于眼前。
宋窈从夜晚一直忙活到天亮,彻夜未眠,伤员的情况这才大概稳定下来。
等她满脸疲惫从伤员救治处出来,霜降连忙上前:“夫人,要不要去歇会儿?您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宋窈按压着因精神高度紧绷隐隐作痛的额角摇摇头,频繁看向门口的方向,愁眉紧锁:“还没回来?”
霜降摇头。
“那风止呢?”
霜降沉默须臾:“也没有消息。”
宋窈抿紧了唇,抚着心口,心跳的有些快。
她走出几步,军营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宋窈猛地抬头,脚下已经控制不住朝那边跑过去。
风止带着一群人疲惫的归来,他彻夜未眠,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憔悴恍惚。
宋窈朝他身后看去,并没有看到容玠的身影,脚下步子慢了下来。
风止见了她,撑着力气翻身下马,因为精神恍惚下马时还被绊了一下,他跌跌撞撞往地上一跪,抬起猩红的眼,艰涩动了动唇:“夫人,属下没有找到主子的下落,您罚我吧……”
宋窈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脸色有些苍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止痛苦地闭了闭眼,嗓音好似被沙砾打磨过一样粗粝:“属下带着人在北梁粮仓附近整整找了一夜,始终没有发现主子的身影,只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些血迹……”
宋窈眸光微颤,强装镇定:“确认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只要没有发现尸体就是人还活着,赶紧再派人去找啊!”
她踉踉跄跄走出几步,“不行,我得亲自去!”
“夫人,我怀疑主子……很有可能落到了敌营。”
风止咬了咬牙,提出这么个猜测。
不怪他这么想,他就差没把那块地皮给翻过来找了,这样都没找到人,那么极有可能,容玠落到了薛行野手里。
这个答案也绝对算不上好。
主将被擒,且不说传了出去人心大乱,单说北梁那边,就绝对不会让容玠好过!
宋窈脸色白了白,她扭头看过去,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亲自去把他带回来!”
风止站起身来:“属下和您一起去!”他想到什么,眼里重新亮起光,“听说薛行野重伤不治,连夜被抬了回去,到现在都还没醒,这也许是我们谈判的一个机会。”
宋窈的提议遭到了其他将领的反对,这时他们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脸上流露出不赞同。
“公主,相爷下落不明,您现在是我大齐唯一的希望,主动送上门去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万一北梁人挟持了您做人质,那无异于雪上加霜啊!”
“是啊公主,敌人狡诈,兴许相爷没在他们手上呢?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嘛……”
宋窈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劝解,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诸位不必再劝,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要去。”
她神情异常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容大人是为了大齐身陷险境,我不能拿他的性命做赌。”
她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我有一定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薛行野此人我打过交道,他并非穷凶极恶蛮不讲理之辈,我有信心可以说服他。”
但凡是换个人她都没把握,可薛行野不同,好歹相处过那么一阵,虽然他偶尔给她的感觉亦正亦邪,喜欢兴风作浪浑水摸鱼,可他的确不曾伤害过自己。
众人见她下定决心执意如此,叹息着不再劝。
宋窈没有叫太多人,只点了风止霜降跟着她。
三个人骑上马直奔北梁大营。
……
北梁营中此时也是人心惶惶。
先是粮仓被敌军偷袭,损失惨重。
后又是薛行野重伤昏迷不醒,连军医看过后都束手无策,直言伤势太重恐无力回天。
一群人围在一起愁眉苦脸,商量着要不要把太子送回皇都救治。
薛行野毕竟是一国太子,要是他真死在战场上,他们这些人也要跟着遭殃!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进来禀报:“报!有人擅长军营,自称是大齐人,说是可以救太子殿下!”
帐内的人面面相觑。
“大齐人?这个时候过来,恐怕是居心不良啊!依我之见,把他们拿下!”
“可他们说能救太子殿下,不然还是见见吧?”
“你怎么这么天真,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万一他是故意来害殿下的呢?”
“话说你们干嘛这么畏头畏尾,他们既然来到了我们的地盘,还不是任我们处置!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带进来看看!”
……
“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宋窈无声松了口气。
他们刚到军营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听说他们是大齐人,那些士兵二话不说就要冲上来将他们拿下。
直到宋窈说出“我可以救你们太子殿下”,他们才一脸犹疑停下动作。
如今看来,对方是暂时不打算动他们。
这也侧面说明,薛行野的情况的确很糟糕。
宋窈一边被带着往主帐走,一边凝眉思索:薛行野这副模样肯定是被容玠所伤,他没能从容玠那里讨得好,是不是说明,容玠的情况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她思索的时间,主帐已经到了。
一进门,数道审视的目光瞬间看了过来。
一位年纪大些的将领走上前,面容严肃:“是你们谁说,能救我们太子殿下?”
宋窈深吸口气上前一步:“是我。”
那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拧了拧眉:“这么年轻?”他面色沉了沉,“小子,你可别说大话,要是治不好,你们的命都得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