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近日最好少出门,行事谨慎些。”
宋窈抬眼看向说话的容玠,迟疑片刻了然:“你是怕那姓金的会找我麻烦?”
摇曳的烛光拓在容玠的眉眼,将他衬得容色晶莹如玉,漆黑的瞳仁好似徽州墨一般深沉。
他屈起指节在桌上敲了两下,语调不疾不徐,却含着几分冷意:“金铭轩此人爱美色,仗着家世强取豪夺更是屡见不鲜,嫂嫂怕是被他盯上了。”
宋窈的关注点奇异地被带偏,她耳尖微烫,容玠这话的意思是,承认她长得还不错,是个美人吗?
也不是没被夸过,可这话从容玠口中说出来,她心想。
还是不一样的。
不见她反应,容玠拧眉看过来,尾音微扬:“嫂嫂?”
“咳咳”宋窈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松,“二郎放心,大不了我不出门,他总不可能强闯民宅吧?”
他眉间折痕却未见松动,不过目前来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想到金铭轩看宋窈的眼神,他心中徒生几分戾气。
容玠低垂眼睫,掩去眸中思量。
若是能想法子将金铭轩彻底解决……
他指尖轻扣,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杀意。
奇怪,短短几月工夫,他竟把宋窈归划为自己的阵营了。
是的,容玠把自己对宋窈过分的关注,认为是他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
毕竟他这个嫂嫂,还算乖觉识趣,极有分寸,不该问的从不多问。
他抬眼看对面的人,浓密的眼睫下暗藏审视。
灯光下,宋窈丝毫未觉,她眉眼笼罩在一片朦胧光晕里,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纤毫毕现,支着下巴不太端庄地趴在桌上,皱眉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
有种漫不经意的活色生香。
容玠面无表情挪开眼。
这美貌确实过分招摇。
——
与此同时,金家。
去调查宋窈的人已经回来。
金铭轩摸着下巴,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你是说,容玠的嫂嫂刚过门,就死了丈夫,是个小寡妇?”
下人点点头:“回公子,确实是这样。”
金铭轩哼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那多可惜啊,生了那样一张脸,却没体验过做女人的滋味儿,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目光淫邪,说的话却狠毒,“谁让本公子向来热心肠呢?我要是能把这女人搞到手,相信容玠那小畜生的脸色一定相当好看!”
想起在容玠手上吃过的暗亏,金铭轩脸色又沉了下去。
那小子邪门的很!
此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
*
宋窈这几日都待在家里没出门,闲着无聊,她在院子里劈出了一小块地打算种草药。
没错,是种草药。
王翠花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惊,她端着碗过来看热闹:“我说人家都是种菜,再次点,种种花看着心情也不错,你倒好,从哪儿倒腾来这么些草药!”
她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看着地上和野草无异的东西,“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宋窈将衣袖挽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费力地扛着锄头挖地,沉重的锄头衬得她纤细的手腕不堪一折,她随意擦了擦额角的汗:“当饭吃是不能的,不过可以卖钱啊。”
药田里种出来的草药总要有个由来,别人问起也好糊弄过去。
当然,也不排除是她闲得发慌的原因。
王翠花不太信:“卖钱能卖几个钱?”她眼珠转了转,语重心长道,“你家不是还有块荒地吗?听婶子一句劝,垦出来种地,甭管是种啥,来年好歹还有些收成!”
容玠被分出来的时候得了块荒地,村子里都在骂容老婆子没良心,容大给她打了那么多年白工,打猎赚来的银子也全部上交,分家就分给别人这点玩意儿,简直是丧良心!
宋窈面露惊恐,摊手给她看被磨红了的掌心,眼神无奈:“您觉得我和二郎是种地那块料吗?”
王翠花想起容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噎了噎。
让他种地?
别到时候种出来的庄稼卖了还不够买药的。
宋窈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身材娇小,扛个锄头都吃力,看上去更不是种地那块料。
王翠花不再劝了,真心为他俩发愁,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日子可怎么过啊!”
宋窈倒是心大,捏了捏酸痛的腰,似是玩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万一二郎今年就考上了呢。”
她说的当然不是玩笑,在原着里,容玠确实是连中三元,这也是她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种地的原因。
他们又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等容玠考中状元必定是要去京城的。
王翠花一想倒也是,语气不免羡慕:“你们家二郎确实是个出息的,十里八乡都没有他会读书的,考中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你这个做嫂嫂的,也可以跟着享福了!”
要不怎么说同人不同命呢,像他们这种人一辈子注定在土地里刨食了,而容家那小子,样貌俊俏不说,读书还用功,一看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宋窈大大方方笑了笑,两眼弯弯:“借婶子吉言,到时候请你们吃席!”
听了这话,王翠花那点子酸意瞬间散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半点不知道谦虚!”
不过这也是她欣赏宋窈的地方,大大方方也不扭捏,有啥说啥,出乎意料的对她胃口。
宋窈花了两天时间把药地辟出来,又把移植的草药种上去。
容玠见了也没说什么,他向来不会过问这些,家里的事情由她全权做主,简直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合租室友。
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六月便已过去,来到七月。
家家户户忙着收稻子,田间农活繁忙,但大伙儿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容家是没有种地的,这会儿倒是清闲下来。
容玠书院要准备一场模拟秋闱的考试,这些日子除了吃饭几乎闭门不出,宋窈想尽办法给他补充营养都没能阻止他的下巴一天天尖瘦下来。
宋窈不由心生感慨:十年寒窗苦读,哪是那么容易的?
她本以为本以为这不过一个普通的考试,却没想过会发生那样措手不及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