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从神婆那里离开,神色透着凝重。
她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宋太医离京的原因或许和她有关。
或者再大胆一点,原身真的是宋家亲生的吗?
这个念头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这次却来的格外强烈。
宋家一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家庭,却处处透着古怪。
宋窈仔细回想原着,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毕竟原着主要是围绕着容玠和宋青苒展开,“宋窈”一个炮灰,实在不值得费太多笔墨。
伴随着“宋窈”和人私奔,宋家的情节也就戛然而止了,至于宋香菱都提到的甚少。
宋窈觉得,她的穿书可能引起了蝴蝶效应,冥冥之中剧情已经发生了偏移。
她皱眉沉思着,前方道路上突然跑来几个人,有陈二叔,里正大人,还有一个她看着有点眼熟,仔细一想,那不是和容玠关系很要好的同窗么?
叫什么来着?
什么文山?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宋窈眼皮重重一跳,脑海里忽然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后面的牛车上,上面悄无声息躺着一个人,荼白色的袍角微微垂落,是她不久前才给容玠做的衣裳。
几滴血渗透牛车缝隙,啪嗒滴在地上。
似乎是要印证她的预感,冯文山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家嫂嫂,子羡兄出事了!”
眼前的画面折叠成凌乱的彩色线条,宋窈脑中一阵眩晕!
在回去的路上,冯文山颠三倒四地交代事情经过。
“子羡兄和金铭轩起了争执,被对方推了一把,脑袋磕在了假山石上!”
“考试过程中,子羡兄被夫子发现作弊,当场没收考卷,终止了考试!”
“子羡兄被书院劝退,不能参加下个月的秋闱了!”
……
一连串的信息砸来,几乎让人站立不稳。
在听到“作弊”二字时,宋窈混乱的大脑注入一丝清明,她冷静地斜了一眼冯文山,语调平静:“不可能!二郎他不可能会作弊!”
容玠这样的人,不需要作弊,更不屑于作弊!
冯文山急的眼睛都红了:“嫂嫂,我也相信子羡兄不可能作弊,可问题是,那小抄确实是从他的身上掉落的,上面也是他的字迹,人证物证俱在,没法抵赖啊!”
里正大人摇头叹息,被发现作弊,取消参加秋闱的资格,容玠这辈子算是毁了!
不过因为一个小小的考试,十年寒窗苦读,全部付诸东流,他忍不住叹一句:“他糊涂啊!”
宋窈抿紧了唇,清亮的目光笔直瞧向里正,掷地有声:“其他人也就算了,里正大人您是看着二郎长大的,怎么也相信这些没根没据的说辞?以二郎的学识还用得着作弊吗?这事分明另有隐情!”
里正在她质问的目光下隐隐有些抬不起头来,说实话他也不相信容玠会作弊,可事实摆在眼前,容玠被劝退取消考试资格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
即便是他也无力回天。
村子就这么点大,发生了屁大的事都能顷刻间传遍,更别说容玠被书院劝退这样的大事!
村民们纷纷跑来看热闹,议论声此起彼伏——
“好端端的,这容家二郎怎么就被书院劝退了?”
“听说是作弊被发现了,不但劝退,还要取消参加乡试的资格呢!”
“啊?我听说他不是读书很厉害的吗?怎么还作弊?”
“能作弊一次肯定就有二次三次,谁知道这以前的成绩是怎么来的……”
宋窈扭过头去,眼神冷漠看向说话的人,一向以温和示人的她这会儿瞧着竟有些气势逼人:“在事情没有下定论之前,谁都休想往我家二郎身上泼脏水,此事我定会查个清楚,还请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
说完,宋窈便将容玠送进了院子,院门一关,隔绝了那些窥探的视线。
被宋窈瞪过的那几个村民缩了缩脖子,脊背有些凉。
屋里,容玠面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眸子紧紧阖着,额角的伤口流血的速度已经变得缓慢,还是将枕头沁湿了一片。
被急急请来的江郎中连忙上前察看情况,又是唉声又是叹气:“怎么伤的如此严重?还偏偏伤到了脑袋这种地方,成了傻子可怎么得了!哎哟,这脉搏微弱的,再晚上一些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他碎碎念个不停,饶是宋窈一向淡定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焦躁:“大夫,我家二郎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江郎中回过头来,眼神奇怪:“你们怎么还在这杵着?都出去,我治病不喜欢别人围观。”
里正和冯文山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宋窈站着没动,抿紧了唇:“大夫,我是他的嫂嫂,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不会打扰您的。”
江郎中下意识要皱眉,突然想到什么:“你是宋大夫的孙女?算了,你留下来吧,正好有事交给你。”
宋窈两三步上前,面容冷静:“您尽管吩咐。”
江郎中瞥见她微微颤抖的手,轻嗤一声,倒是不客气:“一盆热水,一把剪子,蜡烛,干净巾帕,针线……”
宋窈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您是要缝合伤口?”
江郎中倒不意外她能猜中:“他额头上的伤有点深,不缝合很难止血。”
宋窈立即出门准备,过了会儿她喘着气拿着东西回来,其他的都好找,热水要现烧,费了些时间。
“您要的东西。”
江郎中没动,老神在在指挥着她:“巾帕浸水拧干给他清理一下伤口,血淋淋瞧着怪吓人的。”
宋窈迅速动作,握着帕子上前,轻轻摁在容玠脸上,仔细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她动作专注,心无旁骛,连手都没抖一下。
等她清理完扭过头来,就对上江郎中饶有兴致的目光,宋窈眨了下眼,语气平静:“大夫,您交代的我已经做完了,可以开始缝针了。”
江郎中点点头,语气随意:“行,那你缝吧。”
宋窈呼吸一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您的意思是,让我来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