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
金夫人得到消息哭成了泪人,一直就没消停过,肿成核桃的眼睛恼恨地瞪了眼背着手在原地来回打转的金老爷。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想办法把咱儿子捞出来啊!”她捏着帕子拭了拭眼泪,越想越伤心,“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金老爷被她哭的心烦,拧着眉神情不耐:“只是在牢里关几天,能出什么事?”
“你说的倒是轻巧!”她的声音骤然尖利,“我儿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样的苦,那大牢里条件那么差,环境阴冷潮湿,吃的说不定连咱们府上的下人都不如,他怎么受得了?”
金老爷辩不过她,按了按额角神色无奈:“放心,我都让人打点好了,不过目前正处于风口浪尖,不少人都盯着咱家呢,姓谭的也不见我,等这阵风声过了再把他接出来。”
百姓们忘性大,也就图个一时新鲜,等过两天被新的事物转移注意力,这事儿自然而然也就揭过去了。
眼下要紧的是他手头上那批货物,那位大人物如此信任他,他可不能出任何差池。
这笔生意若是成了,他金家便能成为一方巨贾,到时候莫说一个小小的清水县县令,就是豫州太守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说起来,要不是那个妇人跑到衙门去闹,我儿也不会遭这无妄之灾!”金夫人眼神阴沉,紧紧扯着帕子,咬牙切齿,“就这样放过她,我实在是不甘心!”
想到宋窈,金老爷也不由沉了脸色,他冷冷勾唇:“那妇人确实胆大包天,连我金家也敢招惹,是得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旁人还觉得我金家好欺负!”
他皱眉沉思片刻,“不如将她绑了来给轩儿泄气?”
金夫人语气不赞同:“那岂不是又要生事端?到底是良籍,若是出了事恐怕县令那边不好交代,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金老爷眼神若有所思:“夫人可是有什么好的建议?”
金夫人便笑了,摇曳的灯火下,她的眉眼透出几分阴毒:“老爷不知,这女人之间,折磨人的法子有的是。之前轩儿查过那妇人,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娘家也就是普通的农户,一无背景,二无靠山。”
她慢腾腾捏着茶盖撇去茶杯里的浮沫,语气漫不经心,“她那对父母据说也是用十两银子将她卖了过去,若我们给他们透出消息,说是有意纳她女儿为妾,愿以重金聘之,这等眼皮子浅的乡下人,怕是会迫不及待将那小贱人洗干净送上门来。”
金夫人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任她再有本事,成了我金家的婢妾,还不是任我拿捏?我处置自家妾室,便是县令来了也挑不出错。”
金老爷恍然大悟,不由赞道:“还是夫人心细!为夫在后宅之事上远不如夫人!”
金夫人冷笑出声:“等进了我金家的门,我定要让那小贱人悔不当初!”
*
宋窈持续两天高热不退,期间也一直昏昏沉沉,直到第三日烧才彻底退了下去。
她中途醒来了一次,跟沈夫人的丫鬟道过谢后,礼貌地示意自己可以不用人照顾了。
沈夫人对她好是她人心善,她却不能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
丫鬟犹豫再三还是尊重她的意见,回去复命了。
宋窈从系统那里购买了能加快恢复元气的药丸服下,又听王翠花绘声绘色说着村子里这两天的情况。
书院那边院长亲自来了一趟,与里正大人一起澄清了容玠作弊的事情来龙去脉,大家伙如今都知道了真相。
得知自家儿子锒铛入狱,李春兰自是又闹了一通,还去撒泼打滚找里正求情,指望他能救杨钦出来。
里正哪有这本事?那可是县令大人下的令!自然是义正言辞拒绝了,还把李香兰重重斥责了一顿。
若不是她没有管教好儿子,哪里会酿下这样的大错?她如今倒是还有脸找别人哭!
李春兰跟失了魂似的,恰逢这时江家又闹着要退亲,准姑爷下了大狱,这亲还记结个屁!
江家算是把落井下石诠释的淋漓尽致!
聘礼都收了,这会儿又要退亲,李香兰哪里肯答应?两家少不了又是一通扯皮。
“对了。”王翠花想到什么,喜上眉梢,“你家二郎这两日也有动静了,我给他喂药的时候有时候还能听见他在说梦话,大夫说清醒应该就在这几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听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宋窈暂时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一番折腾也不算白费。
“还是要多谢婶子,要不是有你帮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翠花嗔怪地瞪她一眼:“你要是真感谢我就快点把身子养好了!往后婶子要遇到什么事儿,使唤你也不会客气的!”
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宋窈会意一笑:“这是当然,到时候任凭婶子差遣。”
她的精神头并不好,说了会儿话眉眼就染上几分倦色,自从容玠出事以后,她就没睡过好觉,又要忙着照顾他又要四处奔走,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加上这次确实伤了元气,病来如山倒不是说着玩的。
王翠花看出她的疲惫,也就没在拉着她继续说话。
看着人又昏睡了过去,她轻手轻脚退出了屋子,看了眼容玠的房间,不由感慨万千:
啧,容玠这嫂嫂,要她说真是没得挑!
但愿这小子将来出息了,可别忘了他嫂嫂这般真心待他才是!
王翠花这边刚踏出容家门,就惊闻一声夸张的哀嚎,仿佛死了亲娘一样,吓得抖了三抖——
“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这么命苦?你这让为娘可怎么活啊!”
王翠花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看着抹着眼泪迅速奔来的吴秀芹和宋有根,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脱口而出:
“吴秀芹,你搁这儿嚎丧呢?宋丫头还没死呢!”